粉华飞入户,琼枝风间舞,
盖尽人间难行路,倚门人哀天来怒。
又是一年冬,白舒长从叶未落尽就开始吵嚷着今年得好好热闹一下去去晦气,故此就需要一个由头,想来想去就说给榭淮过生日。榭淮生在正月初五,正好是在年节里,可榭淮仍旧起了防备心,不知道白舒长又想怎么坑自己。
白舒长只说他们一群人不是被捡来的就是捡了别人来的,跟天生地养的一样,谁知道自己生在猴年马月哪个时辰,距栖梧生辰还有一段时日呢,自然榭淮的最合适。榭淮一听,得,这次还真被他给说倒了。
栖梧放开对济泩的歉疚后,自然也能面对青苍了。青苍只骂了他一句臭小子,这事就算过去了。所以今年秋蛩院要来仄言院聚到一起,白舒长说榭淮救了栖梧一命,所以他要亲自去请救了榭淮的那几位。久微自是不必说,白舒长还叫了帮了不少忙的竹轩和骁缨。
贵客登门,自然寿星要去亲迎。飞花见自己小主子一边跺脚揉耳朵,一边念念有词,问道:“榭淮,你在说什么呢?”
榭淮缩了缩脖子:“我在说,我都快被吹死啦。”
飞花听了赶紧一把抱住榭淮,他本身体温就高,像个暖炉子一样扒在榭淮身上左蹭蹭右蹭蹭。白舒长顶风冒雪跑上来就看见这么一幕,气道:“臭兔子,还没到春天呢!”
飞花呲出小白门牙:“小爷我得道多年,不拘时候。”
于是又是一场鸡飞狗跳。
媵靖和栖梧随后,榭淮先是甜甜地喊了声靖姐,然后对栖梧道:“来了。”
栖梧举了一下怀里的桃木犀,点头道:“来了。”
他自从解开最纠结的心结后便甚少皱眉,去了老成气,成就了一位风神疏朗的青年。
久微本是不打算来的,青苍对他下过逐客令,榭淮病中他尚有过来的理由,现在病好了,自己何必来了讨人嫌。但他今年收了榭淮两大缸奉水,除了分给诸位道友外,还把他那园圃里的草药浇得根粗叶壮的。故此白舒长来请时,他就没好意思直接回绝。字引和神信一直留在久微的园圃里,自然也分到了奉水,他二人当日被榭淮所救逃出性命,没想到这教了不长时间的学生还老惦记着他们,便说同久微一同前来。久微听了觉得自己何必扭捏,也就来了。
竹轩和骁缨是最后到的。竹轩脸色不大好,一直嚷嚷着骁缨骑得不舒服,到榭淮面前才脸色稍霁。“今天带了十八壶酒来,我和公子不醉不归!”骁缨讪笑着,一边追在他后面,一边扛好了酒,这要是碎了那可更不得了。
媵靖带来了好几样蒸好的甜糕,等开饭了上锅汽一下就能吃。既是生辰,自然少不了长寿面。飞花还点名要吃菜饺子,自然也要满足。久微带了不少菌子来,于是便在院中青桐树下支了锅子,取了泉水慢慢煮,咕嘟咕嘟的听着欢快,闻着也悦人。
长者们自然不会跟小孩子们玩儿到一起,字引,神信,久微和青苍四位坐在廊下谈天论道,榭淮见久微又跟青苍说上话,脸上神采奕奕的。久微几次倾心救治,榭淮明白自己没少沾了爱屋及乌的光,可想到师父和济泩,怕是这光此生也还不回去的。
白舒长自然闲不住,猴儿一样拉着渊渟切磋比武。
“阿白这一年可没少下功夫。”栖梧站在榭淮身边同他一同观摩。
舒长剑左右夹击,剑尖若灵蛇,被舔到就是一道口子。渊渟没想到白舒长有如此精进,也来了兴致,潜思出鞘,自有一番争斗。
竹轩见白舒长和渊渟二人打得精彩,于是也加入其中。他使一根翠青竹杖,于舒长剑和潜思面前丝毫不落下风。可惜就可惜在旁边有个唱衰的。
“阿轩,小心!”
“阿轩,右边!”
“阿轩,脚下!”
“阿轩,屁股!”
气得竹轩抽身出来,举着竹杖满院子追着骁缨打。骁缨人高腿长跑起如风,两人转眼间绕着秋草窗跑了五六圈,累得竹轩只能把竹杖当做拐杖,杵在地上倚着喘气。
榭淮边笑边取了面出来,栖梧见了挽起衣袖道:“我来试试。”
这人本应是个远庖厨的,此时顶天立地地站在厨房里跟一根柱子一样。媵靖嫌他二人碍手碍脚,便把他们赶出来到外面长案上去学。
榭淮告诉他怎么擀成面皮然后叠起来下刀切。可这人别看动起手来一双手灵活非常,切面时真真是僵直如筷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榭淮敲了一下他手指,道:“手指别僵。”
二人都想起同样的事,各自笑了出来。
飞花见榭淮教栖梧,便缠着榭淮也要教自己点什么。榭淮借机道:“我来教你擀饺子皮,以后你做给我来吃。”飞花高兴,自然怎样都可以。
一院子人也堪得上其乐融融四字。往年,因生日在年节里,正是各家忙碌的时候,所以都是冀梅染和江唤行过来陪自己。若能得了空,三人便偷跑出去寻个茶社听书。更多时也只能忙里偷闲,于洗茗厅里坐上一坐。未曾想还有这纵情山野的一日,俗礼皆免,反倒过出了不同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