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就醒晚了。要只是平日在家也没什么,她爹和哥哥都不会因为晚起半个时辰就骂她懒。但偏偏。今天是跟齐锦川说好,去东福来酒楼正式接任掌柜的日子。醒来发现天光大亮,她手忙脚乱地起床洗漱。让裴念陪着匆匆出门,抄先前早已经打探好的近道,三步并做两步往酒楼赶。即便如此。赶到东福来时,也比约定时间晚了快两刻钟。后院,专门留给掌柜待客休息用的小院。上次她也来过。不过那次只是站在院中和齐锦川聊了几句,今天小厮直接把她引进了屋。屋里已经或站或立好几个人。全都一言不发,气氛似乎有些沉闷。赵宜年刚踏进门口,便对上一双清冷深沉的黑眸。齐锦川坐在正对着她的主上位,面无表情,薄唇紧抿。她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他现在应该是在生气。“对不起!昨晚家中庆祝时喝了两口酒,早上起晚了……”顾不上去看其他人。她双手合十,下意识先同他解释。座位上的齐锦川还没开口说话。“砰”地一声,坐在他右下方的中年男子,猛地把手中茶杯摔在桌上。阴阳怪气地斜睨她。“我们一大早便到这里等着,酒楼甚至还因此不能按点开门,你轻描淡写说句喝多了就可以吗?看来你也不过如此,至少为人处世不及王掌柜半分,也丝毫不关心东福来酒楼如何!”
赵宜年和齐锦川双双蹙眉。对视了一眼,她抢在前面朝众人拱手行礼,笑着道歉。“初次见面就让诸位久等,确实是在下的错,在这给诸位赔个不是。”
迟到这事,确实是她不占理。她也没打算推卸责任。视线最后又落回齐锦川的脸上,神色认真地说,“齐掌柜,在下甘愿受罚,往后也定不会再行如此之事。”
她话音落下。所有人不自觉看向上座。齐锦川神色依旧淡淡,不过熟悉的人肯定能看出几分差别。他淡淡地道,“迟了两刻钟,罚你五十文钱。”
“……任凭处置。”
赵宜年痛快地接受了罚款。不过说一点不肉痛,那肯定是假的。两刻钟五十文。跟前世一分钟罚款十块异曲同工,同样让人窒息。只能感慨无论在哪一个时空,迟到可能都是老板们绝对无法接受的行为。赵宜年认错态度良好,齐锦川也表了态,这事眼见着就要翻篇。刚扔完茶杯的中年男子突然插话。“哼,罚几个铜板就能弥补今天的损失吗?”
他语气讥讽,满脸不屑地白了赵宜年一眼,“第一天就敢迟到,往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懈怠!齐掌柜您别被人迷惑了,白白放走王掌柜不说,把酒楼交到这黄毛丫头手里不就是自……”“不好意思。”
赵宜年依旧好脾气的模样,笑眯眯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颇为无辜地问道,“您哪位?”
这人看上去约四十余岁,坐在椅子上看不出高矮。白皮肤长胡须,头顶戴着纶巾,是书生们常做的打扮。右手食指和无名指上,却环着两个粗得有点夸张的金戒指。也可以当他是雅俗共赏。但更像是山水画里画葫芦娃,看着不伦不类。此时的他,似乎被赵宜年的问题冒犯到了。戴金戒指的手指指着她,指尖在空中不停发颤,憋得满脸通红。“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