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吾缓缓上了大巴车。 车上已经坐了几个人,看样子好像是其他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应该也是这次去支援武汉的一员。 他们纷纷朝陈日源打招呼。 陈日源毕竟是天丰呼吸病学的门面,各大医院的主任又怎么会不认识他呢。 但是大家目光从陈日源移动到周野吾身上时,确实有些狐疑和震惊了。 “老陈啊,这位是?”
其中一位看起慈眉善目的老医生指着周野吾道。 而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医生正是陈日源昔日的同窗,如今天丰附属第一医院的呼吸科的科主任徐凉质! 陈日源也是好久未见徐凉质,打个了招呼后,赶紧介绍道:“这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周野吾。”
周野吾点点头,有些不敢说话。 这儿在场的可都是大佬! 随便一句话可能就让周野吾进入某个科室的那种级别的科主任大佬。 “这也太年轻了吧,住院医生吗?”
徐凉质对周野吾特别有兴趣。 要知道能被陈日源带在身边培养的人,指不定就是以后呼吸科的接班人呢…… 徐凉质虽然是科主任,可是也是个爱吃瓜的人,特别是这个陈日源的瓜,他最爱吃了。 周野吾摇摇头:“我刚刚规培,规一。”
徐凉质的脸上满是震惊,直接爆出口道:“我草,这么年轻啊!”
“你定科了吗?本科毕业,还是研究生?”
徐良质继续问道。 每当被问到学历这个问的时候,就是周野吾最尴尬的时候了。 他娘的要是说自己是大专毕业的,岂不是要被在场的所有主任们看低和嘲笑了。 就在他正犹豫之时。 陈日源开口保护了周野吾:“当然定科了啊,这是我们呼吸科的医生。”
这一问,徐凉质误以为陈日源是研究生毕业了,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了。 因为很多医院里都有这样一个的特色,本科生不定科,先在大内科轮转,等到规培结束的时候再按成绩去定科。 而研究生就不一样了,因为考研的时候选导师了基本上要选一个比较细的方向,比如心血管,比如内分泌……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只有研究生会一毕业就被定科。 徐凉质这个时候忽然叹了口气:“还是你们医院后生可畏啊,想起我科室里那几个兔崽子,我就来气。”
陈日源示意让周野吾先找个靠车窗的位置坐下,然后他坐在周野吾外面。 大巴还没有启动,徐凉质想起自己科室的那几个小医生,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气人不气人,我当时在科室里说有愿意和我一起武汉的我可以带着一起走,整个科室的年轻医生竟然就没有人愿意去,这样的学习机会都不去,说白了就是胆子小怕染上新G啊。”
他大嗓门地骂着,明显对自己下面的小医生有些不满意。 周野吾听到这个学习的时候,心头忽然一寒战。 这去武汉哪有时间学习,每天隔离服加身的,估计上下班都是一身汗水,憋尿都要要憋半天,憋不住了还得撒在尿不湿上! 而且这徐凉质看着也是有些火爆脾气的样子,估计下面小医生也都怂,或许还指望着这个科主任一走,呼吸科会稍微安生点。 随着一声鸣笛,汽车缓缓地开动。 周野吾侧头看着窗外的天丰人民医院。 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 远处的周羚、许鹿和杨过朝大巴内的周野吾挥手告别! 还有钟长思、屠苟和赵小丽也在朝周野吾和陈日源挥手告别! 几十个医护站在急诊门口静默无声,只是默默地挥手告别这一车即将登上前往武汉飞机的逆行者们。 周野吾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个风湿免疫科的规三师姐白鸿…… 白鸿站在路口朝周野吾淡淡一笑。 车速加快,随着这些人影不断的模糊,周野吾拉上窗帘,闭上了眼睛小憩。 “害怕吗?”
陈日源看着周野吾闭上眼睛,在他耳旁轻声问了句。 周野吾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麻木地笑着:“不怕,就是没坐过飞机,害怕晕机。”
额。 这…… 他从小晕车,晕机的,特别是长途,简直要命。 陈日源哈哈大笑,从黑色的书包里拿出了一个晕车贴:“贴在肚脐上,保证不晕!”
周野吾接过这晕车神药:“主任,咱医院还有这玩意?”
这个时候陈日源除了晕车贴,又递来一包口罩给周野吾:“口罩是咱们医院的,至于晕车贴是我药店买的,怕你晕机。”
这实在是受宠若惊啊,周野吾小声问道:“主任,您知道我晕机?”
陈日源会心一笑:“那倒是没有,就是以前许鹿啊她们也是经常晕车晕机的,所以每次我带她们出去学习,都会备点晕车贴,算是一个习惯了。”
简直是良心带教了,周野吾对陈日源这个主任真是没话说,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话说你们年轻人这么爱玩,怎么没坐过飞机。”
陈日源这把老骨头都坐了飞机不下上百次了。 周野吾被问到这个,只能皱了皱眉:“主任,我这不是晕机嘛?”
…… 这问题是又问到了源头。 陈日源竟然也有些不知道咋接了。 好像还真没毛病。 晕机所以没坐过飞机。 没做过飞机为什么晕机,因为晕车! 他苍老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我们会被安排到感染科吗?”
天丰到武汉不过几个小时的路程,现在去机场准备登机,估计中午就能到那边了。 周野吾对马上开始的新生活是充满了期待。 感染科应该是抗疫一线的重镇科室,特别是发热门诊,这是个最恐怖的科室。 现在的疫情比年前那段时间会稍微稳定一点,但是具体啥情况也是没人知道。 过年前那批医生应该算是第一批支援武汉的医生。 现在三个月过去了,陈日源带领的则是第二批医生前去交接和换岗了。 陈日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胡须似乎没剃干净。 他不确定地道:“可能是感染科吧,也可能是呼吸机病房。”
“呼吸机病房?”
这科室周野吾是真没听过。 陈日源沉声道:“是新成立的病房,里面收治都是需要上呼吸机或者ECMO的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