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溪漆黑的瞳眸动了动,视线落在和丰手心糖纸上浅褐色的糖果上,许久不曾动作。
两只崽崽也不急,耐心等待。
屋子里,云窈杳和邬竺都想起身出去看看了。
却见邬溪总算伸出手,拿起那颗糖,乌泠泠的眸注视着和丰,慢吞吞地将糖果送入口中。
唇齿间立刻溢开一股甜。
邬竺惊喜地站起来,溪儿终于能对别人的话或行动做出回应了!
晏清很高兴,“是不是很甜呀?下次来,我再给你带糖!”
小女孩淡淡静静的转头看他。
两张几乎一样的面孔,一个笑容清浅,一个眼睛弯成月牙。
相同的是,他们对她展露了善意。
……
赶在天黑之前,云窈杳夫妻俩带着崽崽们下山了。
走的时候晏清朝邬溪挥手,脆生生地喊:“我会再来找你玩哒!”
随后,他嘟嘟嘴,“爹爹娘亲,我的妹妹呢?我想要妹妹~”
云窈杳哭笑不得地没想到怎么回答,沈卓翊却是一本正经道:“爹爹在努力了!”
“哦哦~”晏清做了个给爹爹加油鼓劲的手势。
沈卓翊被儿子逗得大笑出声。
晚上,用完饭,夫妻俩去园子里消食回来,还没到房门口,沈卓翊打横将小姑娘抱起。
云窈杳措手不及,惊呼着下意识环住男人的脖子,“夫君?”
男人眉目荡漾多情,“这不是,得卖力给和丰晏清生个妹妹嘛。”
“……˃ʍ˂”
小半个月眨眼间过去了,沈卓翊收到沈北翰的书信。
沈北翰最终决定搬出京城,且不告诉众人孙瑾仪没有死去的消息。
湘荣郡主早已死在所有人心目中,经年累月,大家逐渐淡忘她的存在,索性也不带她回京城了。
但要搬去乡下,很多事得沈北翰处理,他必须回来一趟。
孙瑾仪暂时住在城外一家客栈。
沈卓翊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只有沈渝眠去见了她。
“眠眠……”看到她的瞬间,孙瑾仪眼泪汹涌而出,扶着她的肩膀感慨,“你,你长大了……”
“嗯,是。”还是以母亲不喜的方式成长了。
孙瑾仪哽咽了一会,“听说和南离打仗,你表现得很不错,好,真好。”
她拉住女儿的手,低下头,“这几个月你爹同我聊了很多事,所以,我慢慢懂得了,从前我对你们兄妹太过苛刻……”
那不是苛刻,那是贬低。
沈渝眠多了解母亲啊,总归是亲生母女,更何况大哥把那次母亲闹出的争执告诉她了,好让她心里有个底。
显然吃苦遭罪三年,也改变不了母亲自小养成的性格。
孙瑾仪哭泣着道:“对不起,眠眠,我对不起你和你大哥,他如今不愿见我,是我的过错……”
抹了抹眼泪,“眠眠,你替娘给你哥带句话,便说我对不起他。”
沈渝眠没应声,神情晦涩难辨,只道:“往后你与父亲在乡下好好过清闲日子吧。”
但沈北翰夫妇搬到乡下的第二年,孙瑾仪便故去了,原因是积劳成疾,身体留下了病根。
此乃后话。
孙瑾仪对着沈渝眠忏悔时,云窈杳带着自家崽崽们在别院。
太后想问进展如何,又不好催促他们,委婉地托她来问问情况。
云窈杳看看丫鬟们将旻阳公主照顾得如何,再记下墨十四回禀给太后的话,便去院子里和邬竺聊聊天。
小邬溪如今已能待在和丰晏清旁边看他们玩耍了,尽管还没开口说任何一个字。
屋内,墨十四与百里沐面对他调配好的汤药,加入他的血,确定和顾楚岩施“起死回生术”用的药一致。
然而总有点不对劲。
“我是纯粹绿央族血脉,应当不是我血的问题。”墨十四面容清冷寡淡。
百里沐按揉着太阳穴,“顾楚岩念的咒文你这有吗?我想看看。”
墨十四没用,但是他记得。
拿纸笔刷刷写下,交给百里沐,百里沐看着白纸黑字,默念一遍,“感觉是唬人的东西。”
顾楚岩从哪搞的乱七八糟的秘术药方,害人不浅!
……
忙完公务的沈卓翊上山来接妻儿。
晏清精力充沛地蹦蹦跳跳,和丰步伐稳稳当当,夫妻俩走在崽崽们后面。
云窈杳说:“最近你都好忙啊。”
“军中新征了一拨人,所以得忙一阵子呢。过段时间,我再好生陪陪你们母子!”
“没事,你忙你的。”小姑娘温声细语。
走到马车边,云窈杳随意地抬眸看了眼天空,“好像要下雨了。”
天上压着大片厚厚的乌云。
不过到了晚上,乌云大半散开,但夜空阴沉沉的连颗星子也看不见。
黑夜无月,某些惊人变化悄然发生……
迷迷糊糊中,云窈杳睁开眼,莫名觉得视野不对。
为什么,她会在笼子里?!
云窈杳惊愕地跳起来,随即意识到自己怎么会顺畅地弹跳呢?眼前大团白白的是什么?
她惊恐地环顾四周,看见了一只兔子、几只小兔子……
这是兔笼!
四年前夫君猎了只兔子回来,她和崽崽们想过把它放生,结果兔子又回到别院。
他们没关着它,随它自由走动,前不久它怀了崽,去别院打扫的下人便将它带回碧园。
几只小兔子就是前天生的!
云窈杳世界观崩塌了,她为什么跟小兔子们处于同一水平线,为什么母兔子比她大好多?
难不成她在做梦??
兔笼没关,此时天刚蒙蒙亮,周遭比较安静,偶尔有下人干活路过。
可无人发觉,一只小兔子颤颤巍巍地从笼子里出来,直奔主人的卧房。
沈卓翊醒来了,照例亲亲身旁小姑娘的脸,更衣时纳闷地想,今儿窈窈睡得似乎比较沉,没有嘤咛两声。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将房门关上,整个过程没发出丁点声响。
正要抬腿,他感受到些许阻碍。
男人垂下眸一瞧,竟然是只小白兔咬住了他的裤腿。
沈卓翊单挑眉,稀罕地俯身托起小兔子,因为它太小了,他一个手便能托住它。
本想把小兔子送回兔笼,但对上它红彤彤的眼,沈卓翊无端愣住。
夫君!呜呜……
云窈杳欲哭无泪,怎么样才能使夫君知道她变成了小兔子?
沈卓翊心头浮现没由来的想法,迟疑地出声:“窈窈?”
话音未落,他便感觉小兔子的眼睛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