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瑶瑶公主”大有来头。
弥洛国和南离以往不曾联姻,他们的公主不应该和父皇有血缘关系。
而他又没看见任何一个弥洛的宫女伺候这位公主,她身边的都是父皇派来的人。
宁宁起码有两个启隆来的宫人侍奉左右,父皇也没说全部换成自己的人,以此更好地控制她。
如果……此人并不是真正的瑶瑶公主……
顾书泽心里一惊,低头喝了口茶水掩饰失态。
晏清边吃边跟娘亲分享见闻,什么皇外祖父对他很好啦,什么这儿有一只母老虎可以给呜呜作伴啦。
给顾楚岩的感觉是,他很喜欢这个地方。
云窈杳全程笑着回应,但顾楚岩能看出来,她的笑有几分勉强。
怕他伤害孩子?
顾楚岩放下调羹,漫不经心地擦手,“待瑶瑶与太子完婚,孤即刻赐晏清封号,他便是南离的小王爷。”
这时候,顾书泽应当站起来反驳,他也确实表露了抗拒,“父皇这不行!儿臣绝不同意!”
好像是平白帮人养孩子,还要看那孩子比他受宠的愤慨姿态。
云窈杳表情也不好看,只是在晏清面前没发作。
顾楚岩甚至没给顾书泽一星半点的眼色,轻蔑道:“你有拒绝孤的余地?”
明晃晃地嘲讽他无权无势,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脸色难堪地僵住,薄唇抿成直线。
晏清敏感地发觉气氛的异样,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娘亲,转而笑吟吟地抱住顾楚岩的胳膊,“皇外祖父,我们去玩儿吗?”
顾楚岩摸了摸他的脑袋,“不了,皇外祖父有事,你和你娘亲玩。”
随后对着云窈杳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孩子还小,不要走远。”
意思是别想带孩子离开皇宫。
云窈杳面色僵硬地抿着唇,不满得不加掩饰。
这是作为疼爱孩子的母亲正常反应,顾楚岩没有怀疑。
他有奏折要批,也有意放他们母子独处,反正派了宫人盯着他们。
还命令顾书泽一起照顾孩子,让他尽早适应父王这个角色。
晏清本想和娘亲说悄悄话,奈何一直有人跟着,就很烦。
可是又不好叫他们别跟上来了,小晏清绞尽脑汁,打算换个方式告诉娘亲一些事,让娘亲安心。
他拉着云窈杳去找呜呜,“娘亲你看,有只母老虎陪呜呜呢!”
母老虎本虎趴在地上舔了舔爪子。
呜呜下巴微扬,冷漠又高傲。
晏清哪晓得呜呜正耍帅呢,手伸进笼子里在它脑袋上“薅”了一把,“皇外祖父答应晏清帮忙找哥哥啦,然后哥哥跟嗷呜也会来,娘亲便不孤单啦。”
顾书泽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娃,居然能在猛兽跟前如此放肆。
那只母老虎想起什么,站起来走到笼子边上,一对乌金兽瞳瞅着晏清,努力对他示好。
呜呜察觉出母老虎的举动,点点脑袋,不错不错。
晏清也意识到它的行为,惊喜地看了看云窈杳,“娘亲你瞧,呜呜交新朋友啦,它跟我们打招呼呢!”
顾书泽:“……”
这娃怎么回事,一副自家孩子在外面交到朋友不孤单了的口吻。
扶额。
不过娃的娘亲是最令他意外的,能养出这样的娃,还有一柄奇特的剑,绝非一般人。
晏清扒拉在铁笼边,“呜呜你乖哦,你的兄弟在另一个主人那儿呐,相信它很快会来陪你哦。”
主人只有一个,而小主人是两个。
云窈杳懂了,师父也来了!
呜呜舌头舔了舔尖利的虎牙,晃晃悠悠地走近小主人,毛茸茸的大脑袋蹭着他,逗得晏清咯咯笑。
顾书泽:“…………”
他算是看明白了,即使他愿意认这个孩子,也驾驭不住。
这娃的娘亲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接着,晏清又拉上娘亲逛御花园,天真无邪地表现对这里的喜欢。
云窈杳陪伴孩子的这段时间,他们走了好些地方,顾书泽被迫始终跟在后面。
不显眼的角落里,某面容苍老神情憔悴的女人,在再次看到云窈杳,以及她手中牵的孩子时,眼睛瞪得如铜铃。
她的孙孙也被掳了过来?!
这个南离君上,欺人太甚!
云窈杳隐约感知到暗中一抹灼灼的视线,疑惑地环顾周围。
女人一惊,立刻转身,不再光滑细腻、而是布满裂痕的手捂住脸,痛苦地低泣。
没看见可疑的人,除了跟着的顾书泽和六名宫女,只有几个扫地的宫人,云窈杳这才收回目光。
……
云窈杳只被允许陪崽崽半天时间。
晏清午睡时,米公公带人将她请回东宫去,而且安排她和顾书泽同乘一架马车。
顾书泽睨着缩在最边上,双手环着膝盖神色无助的姑娘,突如其来地问:“你来南离之前是有夫君的?”
她现在也有夫君呢。
云窈杳看他一眼,答案尽在不言中。
“荒唐,荒唐!”顾书泽压低声音嘀咕着,依然觉得匪夷所思。
宁宁有孕时父皇赐了一碗药,到她这里反而把别的男人的小孩当亲孙子看待?他属实不能理解。
顾书泽心情复杂地闭上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记得父皇钟爱的女人有个女儿,恰好与宁宁是表姐妹。
表姐妹……已嫁人……顾书泽猛地睁大眼睛看向低着头的云窈杳,心中翻涌起滔天巨浪。
回到东宫,云窈杳先行下马车,去自己住的院子。
孰料顾书泽毫无征兆地冲过来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附近的一间屋子。
宫人们面面相觑,想着不能打扰他们“培养感情”,所以没跟上去。
“你……你松开我……”云窈杳跌跌撞撞地跟不上他的步子,几次险险摔倒。
无人看见,顾书泽眼眸幽深,仿佛致命的黑色漩涡。
他反手关上门,俯身欺近她的面庞,眸中充斥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云窈杳肩膀颤颤巍巍,“你再不让开,我……”
“你的母亲,”顾书泽这时开腔,隐隐透露了股惶恐的意味,“是否姓孟?”
她一僵,停止抽出腰带剑,却拿不准他这么问的原因,迟疑地没说话。
但顾书泽能从她的反应判断,她的母亲确实姓孟。
原来是孟安穗的女儿,因此父皇对她的态度夹杂一丝珍视与爱惜,也因此喜欢她的儿子。
一切的一切,都和孟安穗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