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积了很厚的雪,沈卓翊在廊檐下脱掉披风,刚要抖抖,被赶过来的林末接去,“将军,我给您收拾。”
沈卓翊见他龇着大牙傻乐呵,没忍住调笑道:“看来好事将近喽?”
“嘿嘿,将军,多亏了您催我。”林末乐得眼睛眯成缝,“我和袁姑娘互相表明心意了!”
“好!”沈卓翊拍了下他的肩膀,“改明儿我和你们主母选个好日子,给你们将婚事给办了!”
“谢谢将军!”
“那可用不着谢我,该谢你们主母去。”
窈窈不提,他确实注意不到这俩人的情况。
“嘿嘿,先在这谢过主母。”林末兴奋地只剩傻笑。
沈卓翊跟着心情大好,挥挥手,“下去歇息吧,别杵这笑了,门牙晃的我眼疼。”
“哎!小的告退!”
走进卧房,沈卓翊想起林末的样子,好笑地摇摇头,“憨憨小子!”
云窈杳在被窝里蜷成一小团,瞳眸布灵布灵地看着男人,在烛火映照下仿佛藏了两颗星星,软乎乎地问:“夫君是说林末吗?”
沈卓翊看到他的小姑娘,顾不得想其他事了,俯身连被子抱她入怀,贴贴她白皙软嫩的小脸蛋儿,“对啊,他高兴得像是媳妇儿已经娶到手了!露着几颗大白牙!”
男人的形容逗得云窈杳眉开眼笑,她面颊微鼓亲了他几下,“我们碧园要办喜事啦。”
“嗯哼。”沈将军挑了挑右边的眉毛,低声哄娇妻,“乖窈窈,再亲为夫几口呢?”
云窈杳一手搂着男人的脖子,甜糯糯地撒娇,“你先躺进被窝呀,外面好冷。”
沈卓翊啄了啄她的唇瓣,“乖,为夫身上凉气重,烤会火再来抱我们窈窈!”
说完麻溜去了火炉边。
小姑娘用被子给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剩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外面瞅着他,这双眼似是会说话,倾诉着绵绵情意。
他哪遭得住哇。
沈卓翊三下五除二脱了外衣,往床上一躺,小姑娘往他怀里拱,“好暖和好暖和。”
云窈杳温软的小脸埋在男人颈窝,亲亲他的锁骨,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胸膛,孩子气地嘟囔,“戳不动。”
练武之人身体极其结实。
“乖乖,不戳了,免得手指头疼啦。”沈卓翊温柔地哄,握着她的小手拉到唇边亲亲,又迅速塞回被窝里头,“不能给乖乖冻着。”
“嘿。”云窈杳眉眼弯弯,娇娇软软地蹭啊蹭,“我好开心呀。”
去年这时她失去记忆,哪怕在他怀中,仍有两分拘谨,但如今是毫无秘密地,完全交心地,深爱着彼此。
沈卓翊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眼里宠溺的情绪也可以说是溺爱了,“为夫很开心,这么个乖宝贝给我暖被窝。”
“是你给我暖被窝,我一点都不暖。”小姑娘一板一眼地纠正,他身上火气重,冬天躺在她旁边便相当于人形火炉。
男人失笑。
云窈杳重新贴近他的胸口,话音软糯模糊,“夫君,晚安。”
沈卓翊听小姑娘解释过“晚安”的含义,“晚安,宝贝窈窈。”
他高大的身形几乎整个将她包裹起来,相互之间交缠得密不可分。
隔壁的隔壁两只崽崽睡得很香甜,小屋里各自睡下的刚互诉衷肠的年轻男女都嘴角上扬,后面屋子的老前辈在梦里看见故人的笑脸。
笼子里兔子踏踏实实,毛毡下嗷呜和呜呜浑身暖融融。
在这个雪夜,别院众人和两虎一兔,做了关于冬天最美的梦。
……
袁清筱的叔父婶娘不是好相与的,况且她的身契在云窈杳手上,婚事便由云窈杳做主。
林末是沈卓翊年幼时从人牙子手上买的,亲生爹娘也不知身在何处,婚姻大事也便由沈卓翊做主。
夫妻俩一合计,挑了个接近年关的黄道吉日,在碧园给他们把喜宴办了。
两只老虎不能下山,否则会吓坏左右百姓,百里沐本身不习惯接触太多人,因此没来碧园,带老虎们觅食去了。
这场宴席没有太多宾客,不过沈渝眠跟江风来了,云歆童也来了。
得太子妃祝福的新人,莫大的荣宠。
看着林末和袁清筱拜了堂,沈渝眠欢欢喜喜,小声念叨一句:“哎呀,什么时候谁能让我心甘情愿盖上红盖头啊。”
江风黑眸含笑地看了她一眼,宠溺之中包含淡淡的歉意。
以他如今的身份,求娶淮平侯之女,那是委屈了她。
沈渝眠余光瞥见少年闷葫芦似的,气恼地轻哼,扭头去找嫂嫂了。
平时看他面对她的眼神可是不清白得很,关键时候却一句话都不会说,讨厌鬼。
江风短暂迟疑,拔腿追上去,趁众人不注意,隔着袖子握住少女的手腕,低低宠溺地唤她,“大小姐,你别生气。”
“我才没生气呢,好端端的我干嘛要生气。”沈渝眠气鼓鼓地避开他的目光。
……要是同他对视了,就容易心软。
“哦,那便算我看岔了。”江风脸上漾开浅浅的笑意。
沈渝眠难以置信地瞪他一眼,“哪有你这样哄人的?”
江风扫视四周,悄悄地拉着她去了某个角落。
殊不知,沈卓翊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
一堵墙隔绝开欢天喜地的热闹声,江风对上少女清澈的眸子,松开她的手,“大小姐,唐突了。”
沈渝眠眼睛瞪圆了,“哼,假正经,有本事再也别碰我。”
“没本事。”
“……”
江风眼眸专注又深情地看着她,“摘月需要的不仅是勇气,大小姐。”
她对他没意思的时候,他能做的便是仰望她,可当她将自身的光华停在他面前,他就要自我审视。
“我……也不能自私地让你……等等我……”
“你能。”沈渝眠懂江风的心意,他怕配不上她,又怕给不了她未来,“我也能啊。”
江风身躯一震,大小姐说她可以等他……
饶是心里再欣喜若狂,表面上江风也冷静地说:“誓言是最没用的东西,我即便现在口口声声保证了什么,日后也不一定能做到。”
世上负心汉多了去,也没看哪个真遭雷劈了。
沈渝眠双手环胸,笃定道:“我不信誓言,我信的是你。”
“大小姐……”江风嗓音艰涩,胸腔翻涌各种复杂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