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里的人?没有!”江然翻看卷宗,一时嘴快,没有反应出自己说的是什么。
话音刚落便察觉出了什么,翻阅卷宗的手僵了起来,眼神在小厮和顾子笾间扫视了下,对进来的小厮添补了句,“你先出去,等候传唤。”
“是。”小厮虽好奇但终究没说话,按理说殿下和他家公子并无交集,这次突然指名道姓的要人,更何况那客人前脚才来,后脚殿下便派人来了。
这样一想小厮的脑子就活泛了起来,留意的看了眼带着朱拒面皮的顾子笾眼,满是好奇的神色,但终究还是听话的退了下去,扒在门口边偷听边等候主子传唤。
“敢问兄台尊姓大名?”江然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在下朱拒,为顾府内主管。”双手在胸前互握供手向前平伸做揖恭敬道。
“朱拒,好名字,但不知顾大人和殿下私交如何?”
“甚好!”
“甚好?”江然有些不确定的重复了遍。
“甚好!”顾子笾又做出了个肯定回答,打散了江然的疑惑和犹豫不决。“属下可否能一趟皇子府?”顾子笾深知和江然拐弯抹角就是在浪费时间,还是别难为他了,聊天方式也就是直白的开门见山。
毕竟拐弯抹角狠了他也听不懂,到时候把事办砸事反而不妙了。
见来人都这样说了,江然也不好再挽留,对门外人唤了句,“进来!”
一声令下门外小厮便停下了偷听的动作,站直了身子,推开门行了个揖,可还没等他说话就听江然又发问了句,“殿下的车马还在门口候着吗?”
“禀告公子,殿下车马一直在候着。”
“恩。”不咸不淡的应了声,看了顾子笾眼,这意思是叮嘱他万事小心。顾子笾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便站直了身子行了个揖礼道了句,“今日之事,叨扰大人了。”
江然公事公办久了,按照习惯回了句,“无碍,这乃本官本分。”
得到回复的顾子笾刚预跟随小厮离开书房,这前脚还没踏出一步就听江然在身后又来了句,“你,过一会来我书房趟。”
这句话江然是对小厮说的,纵然江然他再耿直也知晓今日之事还是别传出去为妙,不管是为了案情还是为了朱拒这个证人的安全。
“诺。”小厮恭敬的回复了句,关好了进来时的房门。
这江府的布局也是奇怪,从后门到书房要绕个半天,但从书房到大门却不过数百米的距离,二人没走几步就到了。
按理说一个皇子就算不受宠,但也应该是锦衣玉食长大的,毕竟出生后就在那天下一等的富贵地待着,但顾子笾眼瞧着着接人的车马,由衷的感叹着燕国皇子的贫穷和圣上对孩子穷养的理念。
许是看出了顾子笾心里所想,马车夫着扬了下鞭子道:“您先上来吧,这路上再慢慢和您说清缘由。”
没多废话便踏上了车,等车马行驶到了处偏僻之地,顾子笾这才开口道:“殿下有心了。”
“大人冰雪聪明。”车夫扬了下鞭子没做多解释,没头没脑来了句“这车里有衣服,大人可以把外面那件衣服换一下,过一会咱们要走过去了。”像是怕顾子笾没领悟到意思,那人又重复了遍道:“您身上这件,实在是过于招摇撞市。”
听闻车夫这样一说,顾子笾这才反应过来这车里还有衣裳,拎起来瞧了瞧,这衣裳无论是样式还是色彩都是市井极为常见的模样,而且单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穷酸的样子,但这布料摸起来柔滑舒适,极为顺手,应该是怕她不好意思换衣服,这里只有一件外衣,简单的套上再把原先的衣裳打包装好。
“大人换好了?”
“好了。”她肯定回答道。
听闻顾子笾这样说驾车的就放心了,扬起鞭子道:“大人您可要坐好了,我这车技可不敢恭维!”驾车的大笑了声,让人听起来感觉极为畅快直爽,可顾子笾却不以为意的回答了句,这一路来驾车都是极为平稳的,技术能差到哪去,她以为这人是在谦虚,可接下来的事却让她重重的被打了下脸。
原本极其平稳的车子突然颠簸了起来,猝不及防的一下让顾子笾形成了个脸朝门窗撞的姿势,痛的她直嘶气,这姿势还算好的了,要不是她刚才反应快极速的调转了方向,这就不是脸朝门窗的事了,撞飞出去都有可能……
这样一想不由得紧抓住了车内一切可以攀缘的物品,极力保持着平衡感,颠簸了半天让顾子笾第一次感觉她应该是有着晕车体质的,要不是胃里空无一物,估计早就吐出来了。
横冲直撞了半天马车又猛然下停了下来,这一急刹车刹的顾子笾差点没飞出去,翻了个颇有灵性的白眼,长呼了口气,心里感叹道:“结束了吧。”
“大人您还好吗……”外面那人试探问道,刚才也是她驾车驾嗨了,有那么一会都忘了车上还有个人。
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保持站立平稳,顾子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飘的,比用轻功时候还要飘上几分,但还是定定心神后回复,“我一切都好。”那声音听起来四平八稳,仿佛之前摔的快狗啃泥的不是一个人一般。
车马突然被打开,强烈的阳光让顾子笾不由得微眯起了眼,车马在一处极其老旧的老宅前,蛛丝在上面厚厚的结上了一层又一层的网,看起来已经荒废了不少年头了。
扶着马车门,顾子笾询问了句,“后面的人甩掉了?”
“甩掉了。”车夫恭敬回道,见顾子笾面色惨白心里便知晓刚才的一番路程只怕在马车内受了不少苦,当即单膝下跪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利,望大人责罚。”
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顾子笾安抚道:“这和你没关系,你这也是为了我好,等他日下官平安无事定要请您去畅怀喝几杯!”边说着边稳着心神的眩晕感,抬头看了看天,“我现在这副样子只怕是得歇一会才能养足气力,不然跑一办从屋顶上摔下来就丢人了!”
许是没想到顾子笾竟一点架子都没有,那人也是轻松了不少,打开他们面前的老宅房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一举动看的顾子笾颇为疑惑,就算她没去过夏桑羽居住的皇子府,但也知道不可能破旧成这样子,当即就有些犹豫不决。瞧得顾子笾只看着门,半天没塔进去一脚便解释了起来,“大人别忧心,这些事,咱们进去就明白了。”
虽然心有顾虑但还是没多说话,随着人走了进去,老宅昏暗,在这大白天还要点着了火折子才能看的清楚些,带着顾子笾来到了一块地窖出,解释道:“这是通往一处府邸的暗道,先委屈大人从这走过去了。”
“无碍。”嘴巴里虽然说着无碍这样的话,心里却在暗暗盘算着夏桑羽的用心,从江家堂而皇之的接走是为了江然的安全,而且这到底是谁接走的她,只要江府里下人嘴巴严实点便没有一点风声会走漏,断绝了江家的后滤之忧,车马停在这,任谁都想不到这荒废的老宅里还有个地下通道,到时候不管这通道连接的是不是皇子府,她就算在大街上也没人主意的到。
她这一身衣裳穿的在大街上随随便便都能拉出来一堆,可见是普通到了什么地步。
不出所料,这地道外面有另一所宅子,虽然不是皇子府但不再是荒宅了,那人行了个礼问道:“大人,现在还头昏吗?”
见小心思被戳穿饶是顾子笾也觉得有些尴尬,打着哈哈道:“早好了。”顾子笾知道在地道里那人一直降低着速度等她缓过来,这样一拖下来,她早已不头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