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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漂亮的眼睛。”
“为什么不能是人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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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咋整?”我捏着塑料棒,把糖在口中转了一圈儿,看着眼前已连续三轮当地主的好集美。“地主姐姐,我就剩两张牌了。”
“我已经能猜出结局了。”泰琪苦笑着把手里的牌收到一边。“给个痛快吧。”
一手拿牌一手端牛奶的格瑞面无表情地看过来,用眼神示意我速战速决。饶有兴趣欣赏了下冰山美人儿如此可爱的一面,我这才笑眯眯地把手里的牌轻飘飘丢了出去:
“王炸。”我把糖咬得嘎嘣响,心里乐开了花。“不好意思,这把又是我赢了。”
格瑞放下牛奶开始收牌,想帮忙的泰琪被我私心拉过来一起旁观,她略显同情地看了眼格瑞,转而面对我,好半天才认命地笑着摇头。
“看来我是真的不适合斗地主。我这技术,幸运女神都救不了。”
“嘻嘻,我可是从三岁就开始拖板板车了。论牌技,我还是很有信心的。”我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似感慨道:“其实要是打麻将,我可能就会输惨了。可惜三缺一,也就能斗斗地主了。”
“ok,三局都是我赢了,胜负已分。按照规则,今天午餐由我来定——我要吃自助烤肉,一整头成年野猪怪就管够。”得意洋洋地宣布着今日的菜单,其实脑海里已经盘算好了待会儿要做的事了。
总算腾出足够时间,可以回族里一趟了。
格瑞有些疑惑地问道:“直接在商城买不是方便些么?”
我义正言辞地拒绝:“这不一样。买来的食物没有灵魂,自己动手,才丰衣足食。”
“可洛洛每次从商城买蛋糕的时候,可没这样想过吧?”泰琪毫无犹豫地戳穿我的借口,让我郁闷了好几秒。
两肋插刀才不是这么用的!
但毕竟是玩笑,泰琪好笑地说了我一句“小懒鬼”,还是跟格瑞一起去寻野猪怪了。撑伞跟他们挥别的我保持微笑站了会儿,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淡出视线,我才闭上眼,默默念及某个地区。
那股力量再次涌现出来,即使闭着眼我也能感受到周围的瞬息变化。
感谢女神!这技能真好使!
心情大好想到这里,再睁眼时,我对上了一对红棕色的竖瞳。
“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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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被我逮了个正着吧——还敢不敢擅自出安全区了?”
“公主……我只是想去觅食——哎哟!”
“呵呵,贪玩儿就直说,净瞎编些理由!你可是我揍大的幼崽,我还不懂你那点小心思?”
还真不懂。弗雷迪捂着被暴栗的头,默默吐槽:我那是准备去找公主你的……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他一副神游的样子,心道真是个皮崽子,抽了张牌接下去,又默默把摆上的牌全部收回。
“你说说你,玩拖板板车都能输——大长老你手往哪儿摸呢?”还没叨叨完就感受到一种精神上的油腻冲击,我立刻拍掉了即将碰到我脖子的手,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我就不明白了,那么好看的一头黑蓝色头发,就这么放荡不羁被任自疯长。而这主人又生生靠着自身的特性,白瞎了那张俊脸。
原形那么英武不凡的大长老啊!化为人形怎么是这么个油腻小生?
“这不是看公主你劳累了一个多月嘛,想为你按摩放松放松。”他面不改色胡扯着,只换得我一声冷漠的“呵”,伸出的手被我一躲,毫不尴尬地收回。
“到目前为止,尚未出现族人命丧参赛者之手的情况,多亏了您。公主,辛苦了。”他执起我手,难得露出的正经神色令我微微触动了下,嘴上说着“哎哎好啰嗦啊”,实际上有一点不好意思。
“干嘛当着族人的面夸我啊,都给我夸膨胀了。”
以至于在感受到大长老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沿着手背往上游移时,我几乎是能称得上羞怯地,攀着他的小臂,温温柔柔把他甩了出去。那一片的族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散开,而脸上还带着诡异微笑的大长老最终掉进了因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的六长老怀里。
随后又被一脸嫌弃的他一把掀到了地上。
“好啦好啦。”我清清嗓子,安抚住了开始躁动着撸袖子打算干架的族人们。
“大家,没必要搞得这么正式,跟平常一样就好了。”
“大长老你要是再犯蠢我就真的不理你了——这次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六长老,我只是回来探个亲,你真的不用特地再换一趟衣服。还穿得这么正式,跟相亲似的,我都以为你要给弗雷迪找后妈了——对象当然不是我了,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二长老喂,想睡就睡吧!不用强撑了,我看着就累。”
“三长老,不要再给鲁滨逊喂能延长化形时间的药了,对幼崽身体不好。大不了我们以后不来大厅,就在外面也行。诶?他是靠自己坚持的?鲁滨逊你太棒了!过来让我亲一下——”
脸色古怪别扭的弗雷迪突然伸手从背后抱住我,硬生生止住了我朝鲁滨逊伸出手要给亲亲的动作。我没理睬突然诈尸怒吼又被打趴下的大长老,只瞧见原先眨着星星眼很期待的小幼崽瘪了嘴,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的表情,只好用眼神示意他过来让我摸摸头,又无奈地拍拍倚在肩上的绒绒的脑袋。
“乖啦乖啦,都十三岁啦,怎么还这么爱撒娇?”
“公主……”他的发丝即将碰到我的颈侧时又很贴心地往旁边挪了挪,闷闷地说:“我好想你……
”
我心下一震,确认了一件事——
弗雷迪,太会带动大家情绪了。
他这话一说,族人们彻底开启“嘤嘤嘤”模式了。
“呜呜呜呜公主你不在,这一个多月大家心情都比以往低沉了好多呜……”
“诶没事没事,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啦!就像今天这样啊!”
“都不知道公主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虐人类……每次大家出去觅食碰见的都是一脸凶相的参赛者,尤其是昨天那个金毛幼崽!长着一张包子脸,却差点把我打成包子馅儿……公主你居然每天都是跟这种可怕的生物打交道的吗?呜……”
“安啦安啦,我很强的!要对你们的亲亲公主充满信心好吗?”
“呜哇!公主!”
“诶诶别哭了,我——”
“公主啊呜呜呜呜呜……”
“诶,不是,我……淦……”早就被扑上来的嗷嗷大哭的幼崽们围个水泄不通的我生无可恋地仰天长叹。
生活太特么的艰难了,偏偏我如此坚强,还要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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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好情绪不稳的族人们,再回到驻扎地时,距离格瑞和泰琪出去的时间,已有一个半小时。
估摸着他们快回来了,我也找了块干净的石头,理好裙子坐下打算小睡一会儿——
然后有风撕裂空气的声音。我瞬间将dolores抽出,倒转方向向后刺了过去,同时脖子抵上了一个冷冷硬硬的东西。
最先的凉意已被酥麻感代替,刺激得我特么直接暴起。动作间被那一动不动的匕首割伤了皮肉,我也依旧哆哆嗦嗦地挣扎离开,dolores对准那人。
“有话好说,威胁就威胁,别随便碰女孩子的脖子啊!”酥麻感还在隐隐作祟,我忍着身体奇怪的感觉,警惕着眼前的蓝发少年——眼睛好漂亮,是人偶吗?
神近耀觉得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
怎么……我没有想伤害她的意思……他无机质的蓝色瞳孔里显现出挣扎的神色,下一瞬却是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残影。
经常使用这招的我对此再熟悉不过,只轻轻一抬腕斜向上后刺,凌厉偏过头,待看清楚情况后却愣了下。
他一手握着匕首横在身前,挡住了细剑,另一只僵在腿侧,没有要进攻的意思。他的一双蓝色眸子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气,却无法令我产生危机。联想到最开始并未感受到杀意,我索性放下了dolores,仰头看着他。
“你该不会只是想跟我打个招呼吧?”虽然这方式有点奇葩。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顺着他的目光我摸到了颈侧的伤口,这才感到一点疼。看着指腹沾上的浅色血液,我很没骨气地咽了下唾沫。
忽然有点想喝毛血旺怎么办。
“啊没事,我自己作的——我不太习惯别人碰我的脖子,反应会比较大。”我好脾气地笑了下。“可以麻烦你蹲下来吗?仰头看人很累的。”
请对我这个一米五的美人怜惜一点可以嘛?
他盯了我足有一分钟,才慢慢蹲身。他看了眼我收回抱进怀里的伞剑,也收了匕首,对着光脑操作了一下,然后以半跪的姿势,递给我一个东西。
出现了,名场面。
我按住压根没有狂跳的心脏,虚伪地感动了一下,接过创可贴,贴到了创口处。
“谢谢哦。”我心道这人虽然看着有点傻白,还蛮讲道理的,知道道歉。
不像某个猖狂的小屁崽子,明明是他先删的我,到头来闹的人又还是他。
我张口打算问他姓名,却听见了脚步声。他也当然察觉到了什么,身形一闪离开了。
淦,撩完就跑,渣男。
“回来了。”走来的格瑞冲我点头,张口欲还说什么,泰琪已经走到我身边,捧起我的脸一顿揉。
“久等啦!洛洛,附近的野猪怪不知道为什么全跑到了另一片林子里,所以我和格瑞才多花了点时间。”这个我当然知道,毕竟是我干的。
泰琪看着我尚未褪去惆怅的眸子,忍不住笑弯了眉眼,配上她今天的大红裙子,愈发明艳动人。
“怎么啦?都饿成小可怜啦!”她笑着,视线落到我脖子上,忽然就冷了。
“谁干的?”
格瑞也注意到了那枚肉色的创可贴,本就无甚表情的脸更加冰冷,握着烈斩的手紧绷,等待着我一个回答,随时准备着再去开一次杀戒。
“今天没剪指甲,撩头发的时候弄了条小口子。没事没事!”我伸出手,向他们展示尖尖的指甲,无辜地眨眼。“再说了,我的实力你们有目共睹,不是随便谁都能伤到我的!”
除非我自己作死,呵呵。
两人终于放了心,说道一番才去准备晚餐。我见他们相信了自己的说辞,也默默舒了口气。
死渣男,看我!多贴心!帮你解围!还帮你收拾烂摊子!
哼了一声,我又开始惆怅了。
虽然可以通过看排名榜上的照片来找人,可拒绝晒照的参赛者也不算少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能帅得惨绝人寰。
像他那样的闷葫芦,又来无影去无踪的,从照片入手找人自然行不通。
这可真没办法,只能随缘了。
我叹了口气,支着下巴笑得心驰神往。
不得不说,他的眼睛可真漂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富有无机质感的眼睛,明明长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却是一潭死水般宁静。这种巨大的反差,虽然令我感兴趣,却还是有些遗憾。
唉,可惜他不是木偶或者机器人,不然就可以把他当成收藏品带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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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我来做,你去跟洛洛多交流交流感情。”泰琪冲要上前帮忙的银发少年挥手,示意他去陪坐在不远处的少女。
“很明显吗?”格瑞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询问。
红发少女将围裙系好,给了他一个眼神。“并不哦。你把情感伪装成对于朋友的温柔,连眼睛都控制得很好。像洛洛这样总是第一时间注意别人眼睛的姑娘,你隐藏得真的很好。”
“但处于旁观者角度的女孩对于情感可是很敏锐的,譬如我。”泰琪清洗着蔬菜,声音里含着笑意。“你自己都没察觉吧?只要跟洛洛待在一起,你的表情都丰富了不少呢。”
“呆子。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格瑞这才跟幡然醒悟似的,朝少女那里走去。
泰琪看着他略僵硬的背影,无声地笑了。
唉,我总是甘于欣赏本不该在这个年龄承受的粉红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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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近耀看着自己的右手。
方才少女接过创可贴,触碰到他时带来了细细的痒意,柔柔软软的。即使分开后,酥麻也没有消失,反而沿着血管渐渐爬上心脏。
从未有过的感觉。
身为神的兵器,他的双手扼杀了无数生命,当然也有指尖接触皮肤的时候。可是这种感觉却是第一次。
为什么。神近耀慢慢抬起手,指尖隔着面罩触及微抿的唇。
好奇怪。
·悄悄消息:
1、“哈欠――跟公主斗地主,就是自己找虐。除了那些黏糊糊的小崽子和拥有受虐体质的大长老,谁还不清楚这一点?”
“我们?哈欠――我们打麻将,她赢不了,得靠我们放水。”
“看着她焦头烂额当然能满足我的恶趣味,不过,哈欠――”
“公主笑起来才更好看,不是吗?”
2、“公主喜欢漂亮的眼睛,所以爱屋及乌喜欢精致的人偶也是正常。”
“你?”
“你在她心中的地位顶多跟化学持平——还问我为什么?”
“你说公主对颜色那么敏感,出于化学素养,她看到红棕色第一时间想到的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