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核磁共振的结果上看，顾少的头部创伤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失血导致的缺氧，应该也不是他间歇性部分失忆的根本原因。”
医生拿着报告，意味深长地说。此时此刻，叶染和余秋兰正坐在诊疗室，林子君和苏鸿渐则是等在外面。“但是……”医生一说但是，所有人都跟着紧张了起来。“但是什么？医生，我儿子到底要不要紧！”
余秋兰急道。“从他的血检报告来看，顾少的血液里有一种特殊的药物成分。”
医生说，“这应该是一种新型的吸入式违禁致幻剂。当浓度达到一定程度，会有生命危险。”
叶染恍然：“我知道的，是吴家兄弟两个下的药。当时子君在楼下底舱，墨迟去外面巡查。剩下的二十几个人跟我都在餐厅。吴凡和吴忆两人就是用这种方法把大家都迷晕的。”
叶染想，当时吴忆是有想过要放过她，所以在给她的手帕里留下了解药。后来顾墨迟回到餐厅，用剩余的解药解救了其他人。可能就是在这个过程中，自己也中了毒。“医生，能给我看一下这个药成分的化学式么？”
苏鸿渐走进门来。医生点点头：“这个没问题，苏少可以到旁边的化验室去要一张备份化验单。但因为这种药根本不是市面上流散常见的药，所以我们也同样知之甚少。其他那些幸存者大部分已经出院，只有个别几个伤势较重的还在不同的医院疗养。”
“但就目前搜集到的信息，有两位昏迷不醒，还有一位出现严重的头痛症状。我们也不清楚，顾少的失忆是不是也是药物后遗症的一种反应。”
医生的意思其实很明确了，药不是常见的要，副作用不得而知，怎么才能恢复则不好说。“那照这么说，就放着不管了？”
余秋兰很是心急：“万一还有别的状况，可怎么得了？而且，毒药怎么会是没有在市面上流散的？难道还是有人自己制造的不成？鸿渐，你大哥在部队里，他见多识广，能不能——鸿渐？”
再一回头，发现苏鸿渐早就没了踪迹。“鸿渐呢？”
“他刚才好想去打电话了，顾太太。”
林子君说。“妈。”
叶染轻轻拽了下余秋兰的衣袖，劝慰道：“您先别太担心了。墨迟现在的伤情基本已经稳定，除了不太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也不太记得我……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症状。我们还是先观察一段吧，同时也要给医院一些时间，查证一下这种致幻剂的源头。”
“小染，”余秋兰轻轻抹了下眼角，“你说的妈当然懂。可是墨迟他……他都不记得你是谁了……”叶染心脏一阵揪痛，但脸上的笑容却依然佯装着轻松。“妈，他不记得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是您和爸爸抚养长大的，墨迟记不记得我，我都是他……姐姐啊。”
余秋兰推着叶染的轮椅来到外面的露台边，从侧面的落地窗，正好能看到顾墨迟的病房。此时他静静靠着床头坐着，没什么表情，眼睛里的睿智早已退成了清澈。“小染，”余秋兰叹了口气，“妈不是不懂你的心思。墨迟这样，对你……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怎么会呢？”
叶染笑得温和，却也心酸：“他不记得我，跟我是否喜欢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记得也好，就当我……从来没喜欢过他吧。”
这时候，门口一个护士走过来。“是叶染叶小姐吧？”
“是的，什么事？”
叶染回头。“您现在有空么？麻烦回下病房，医生等下来查房，有些情况要跟您说一下。”
余秋兰紧张道：“不会是检查结果有问题吧？”
护士顿了一下：“这个我不清楚呢。”
“小染，我陪你——”“不用的妈，您去看看墨迟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叶染坚持道。护士上前帮忙推着轮椅：“我送您回房。”
“谢谢。”
叶染说。她住院一周多，顾墨迟才醒来两天。这一周时间，她每天担忧，煎熬，加上自己的伤情病情折磨，人瘦了一圈。可能检查的一些指标不太好，也属于正常现象吧。除非……叶染咳嗽了几声，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怎么，胸腔微微有些痛。“徐医生你好。”
叶染回到病房，看到医生已经在里面等她了。“不好意思，我刚去看我弟弟了。”
叶染说。“没事，先过来躺下。”
医生叫护士把帘子拉上，然后让叶染躺到病床上。做了简单的一些心肺听诊后，医生说：“还有一点湿罗音，呼吸困难么？”
叶染摇头：“还好，就是人很累，胸骨痛。”
“胸骨痛也可能是因为骨折连带的。”
医生说，“你之前感染的吸入性肺炎，发了三天的烧。后来用药退下来之后，理论上肺片里应该不会再有发白的炎症区。但是我看了昨天出来的X光片，你的左肺上有一个特殊的囊肿。以前体检的时候发现过么？”
叶染摇头。“我只有念大学的时候体检过。”
叶染回忆了一下，“当时好像是说，我的肺片上有一个不是很严重的钙化组织。我小时候得过肺炎的。当时的医生说不要紧，得过肺炎都会有。”
“所以问题就在这。”
医生说：“一般来说得过肺炎的人，双肺上的确会有不算很严重的钙化组织痕迹，这是很常见的病理迹象。但这一次的X光片，我在你的肺上并没有发现这样的痕迹。”
“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叶染不明所以：“徐医生，那说明什么呢？”
“一种可能是你上一次拍片的时候，仪器的精密度或者医生的专业经验问题，把一些不知名的特殊杂质误认为钙化组织。当然这种概率很小。至于另一种……”徐医生的眉头轻轻锁了一下，言语有些犹顿。叶染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因为一般情况下来说，医生有这样的反应都不会是太好的消息。“另一种就是，你的肺部有一些细胞活性的病变。像这样多年僵化的钙化组织，理论上是不太会有新鲜的血管和细胞组织活动的。除非是……嗯当然了，你也不用特别紧张。癌细胞这种东西每个人的体内都有，是否会被激活为恶性突变也是要看时间以及其他诱因的。”
徐医生试图用相对缓和的语言和口吻让叶染不用太紧张：“比如说，你抽烟吗？”
“我不吸烟的。”
叶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