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26(1 / 1)

又是牙买加,为什么又是这个见鬼的地方。

奈德这下知道前方的建筑群到底是什么了——他走到了来时的老路上。他蹲下身子,用一根沾着血的鼹鼠骨头画下了一个骷髅,并且在骷髅旁边画出了箭头。他讨厌这条路。讨厌这根骨头。也讨厌韦斯。他不知道镇民们是否真的在前面,虽然他很乐意带着枪手们满世界兜圈子,但麦奎迪可能经不起这个。

他刚丢下骨头,就听见了人说话的声音。在清晨的曙光里,两个人从前方的路上向他走来。奈德本能地躲到一堵墙之后,那两个人没有注意到他这边,他们在争吵,准确地说是一个在大声嚷嚷,一个在附和。

“詹姆斯,我从没想到会这样。”

“这没什么好说的,我受够了!再这么下去我们会死的!”

奈德抬头看了一眼,这两个人身穿义勇军服装的人是他见过的,一个是詹姆斯·怀尔,开会的时候他总是站在普雷斯顿身边,也许他们的军阶比较接近,还有一个不熟悉,好像是叫安德森什么的,只是普通士兵。

他盯着路面看——他们即将要走的地方,上面有自己刚刚画上去的骷髅标志,他看到过很多次枪手,他画地很好,所以他们绝对能够一眼就认出来。他躲在墙后伸出一条腿,竭力伸出腿去擦掉它,没抹两下,他们就走近了,他不得不缩回去。

那两个人还在接着嚷嚷,詹姆斯·怀尔还在忿忿不平:“刚加入义勇军的时候谁不怀着美好理想去的,但是谁知道根本没有军饷,连一个瓶盖也没有!打一次仗要花多少钱——子弹、保养枪支、食物、修理装备和医药费哪个不要钱,将军每次都讲什么责任、奉献、荣耀,全他妈是空谈!一开始被保护的聚落还会给我们一点小钱,后来,干脆怪在我们头上,他们说都是我们保护不力,搞得他们都不敢出门种田!当我是傻子吗?”

“我们的总部也有人照顾农田,完全不够,没想到士兵们都挺过来了。”

“但是这次,根本不是一回事了,安德森,那些枪手和我们之前碰到的不是一个级别的,再留在那里我们就真的完蛋了。”

“但普雷斯顿还想继续,我们再走了的话,他……”

“他和我们不一样,他为理想死可是开心得要命,但我还想活几天。以后我们要按照自己的方法来办,你跟我走吗?”

“当然,老兄。”

“我知道一个地方,他们叫它自由之地……”詹姆斯·怀尔的靴子一脚踩在奈德留下的记号上。他们从他藏身的墙前面经过,甚至没有看地板。看来这两个人害怕了,奈德回顾着自己的从军生涯,如果他们说的军饷的事情是真的,那么他们应该害怕。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知道普雷斯顿他们往哪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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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普雷斯顿的时候,他们正从牙买加奔逃出来,一半以上的人都鲜血淋漓。而无数干枯起皱、衣着有伤风化的尸鬼正从街道两边所有的房子里摇摇晃晃走出来,个子瘦小的尸鬼在街上连滚带爬扑向他们。

普雷斯顿走在最后面,他开枪掩护着这些人,但尸鬼的数量太多,他每干掉一个,就有其他四个毫不畏惧地冲上来,尸鬼跑得飞快,而他又需要转转转。

奈德在身上找了找,没有武器了,都被枪手收走了,当然还有几个□□,除非他想把普雷斯顿·加维一起炸上天,否则最好别用。他跑到街边房子里,跨过一具被啃了一半的尸体,抄出一把折凳追了上去。

普雷斯顿意外地在一众人的惊呼中听到了一个疯狂的嚎叫声,他正竭力甩脱尸鬼的纠缠,却猛地在它们上方看到了一把椅子。这把折凳虎虎生风地砸在了尸鬼们的膝盖上,200年的营养不良和骨质疏松让它们的腿架不住一顿猛砸,焦黑的食尸鬼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趴在地上挪动断掉一半的腿,张嘴像是想咬什么。

奈德看了看在地上龟速爬行的尸鬼们,把折凳展开一屁股坐在上面,“怎么,没见过奈德叔叔爱的折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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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真是累坏了,在用木棍和靴子剁死了那些狂尸鬼之后,他们垂头丧气坐在路边,垂着头,看什么都是一脸绝望。在这条道路前方是一个挤满了超级变种人的废弃大楼,显然他们不太可能过去了。普雷斯顿从自己的水壶里倒出水,一个个分发过去。他小声和每一个镇民们说话,他的精力像是永远也用不完,他正企图动员这些人再继续走。

“嘿,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奈德拍了司特吉一下,后者灰头土脸衣服也被尸鬼挠破了。

“哟,我可差点就没命了,老兄,老实说我没料到你也会加入义勇军。而且这里离我们那儿可不近啊,新兵不会派去这么远的地方啊。”

“其实,见到你我才惊讶呢。我没加入义勇军,我只是在追踪绑架我的朋友的人,你见过他们的,这些攻击昆西的枪手。”

“什么?!那……你的军服怎么回事?”

“捡的,你们的人遭到了伏击,那人死了。”

“老天,援军怎么没提这事?我说,你这次来帮我们我真是放心不少,对了,你找到你的朋友了吗?”

“大致知道他在哪儿,不过你们得马上找到新的防御点,否则这些人挨不过去的。”

“你是对的,不过我们又能去哪儿呢?”

忽然一个女人的高声叫喊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只见一个脸孔灰扑扑的黑发女人把水壶扔在了普雷斯顿的脸上,“我就是要抱怨!我们根本不该进牙买加的,这回好了,听你的,萨姆死了!你怎么想出这个主意的!现在你又要我们走!走到哪里去啊!”

普雷斯顿没有说什么,他光顾着捡起地上的水壶以阻止水全都流光,“我很抱歉,夫人。关于萨姆我很遗憾。”他说着,望向她旁边的人,那几个人也和她一样愤怒。

“早知道把那老太婆交出去好了,原本枪手只是抢钱抢食物,这回他们要杀光我们了,早知如此,根本不该相信义勇军的。”人们纷纷附和起来。而墨菲老妈的眼睛因为流泪早就通红一片,她开始提议也许应该把她交出去。

“打起精神来,没有人会被交给枪手。我们休息一下,然后离开,找到一个新的适合居住的地点,一切都会好的。”普雷斯顿·加维抖落被扔到他身上的蟑螂腿肉,接着他拿着水壶朝向另一个对他发脾气的人。在他遭到下一次奚落之前,奈德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拉了过来。

“你有什么计划?”

“奈德……你能逃出来真是太好了!”普雷斯顿为他现在的狼狈而露出羞愧的表情,他揽过奈德拍了两下,“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这儿出什么事了?我没看到其他士兵。”

“我们原本打算在牙买加休息一晚的,但是这街区里全都是狂尸鬼,它们从床底下,街道边和废墟里一下子冒出来……我们失去了两个平民和一个士兵,剩下的两个就这么当了逃兵,如今只剩下我了。”

“还有我。”

普雷斯顿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艰难地微笑着点点头。然后他指了指远处——就是那片超级变种人据点的方向,“我想过一个计划,那儿,我是说那栋楼后面,穿过码头,那里是义勇军曾经的总部,城堡岛。”

“哦,是那个……参观免费,但要上城墙的话还得要门票。”他记得那个建筑,根据200年前的地图,那地方叫做独立堡,18世纪的时候还有城堡,在核弹掉下来的时候,城堡没了,只剩下了堡垒,现在很难说还剩下什么。当时,独立堡是相当雄伟和易守难攻的,如果义勇军曾经固守那里但现在被别人占了的话,那可不太妙。“为什么你说曾经?为什么放弃那里?”

“不是放弃,而是失去联系了,据说是遭到了袭击,那是我加入之前的事,具体情况我也不明白,它是距离最近的固守点,如果我们能走到那里,那么活下去的机会很大。”

“怎么过去?那里有那么多超级变种人。”

“我们在附近找些弹药和补给,团结一致战斗的话还有一线生机。”

“我们要的是生存,不是胜利。”奈德指指身后的人们,“再说你觉得他们能行?”

“那么我们就让超级变种人睡着好了。”司特吉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微笑着,他手中握着一支奇怪的枪,狙击镜头和针筒奇怪地组合在一起,看上去像生化部队的玩意儿,“这是用注射器改装的,能发射催眠剂。别说超级变种人,妖怪都很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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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霞光涂抹在一片狼藉的街区里,褪色的彩旗随着绳线在屋檐下猎猎作响,夹杂着变忠犬粗重绵长的嚎叫声。

奈德和普雷斯顿走在最前,他们在一堵断墙之后探出头来,□□的镜头中,几个超级变种人刚刚饱餐了一顿,正躺在简陋又难看的棚屋里休息。奈德转而对同伴小声说:“如果我们能快速安静地行动,只需催眠几个守卫,从那片区域穿出去,计划成功。我们有多少催眠剂?”

“五支,还有七块浸透了安眠药的肉,有鹿腿、牛肉、蟑螂、鼹鼠……还有半条人腿。”

“美妙的菜单,狗狗们会喜欢的。”

狗肉呜了一声。

奈德:“不是说你!”

肉块被他们抛进了超级变种人的营地,不一会儿,那种巨大肿胀、个头魁梧的变种犬就从各个角落冲出来,穷凶极恶地冲向那些肉,它们撕扯着肉块,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就心满意足、歪歪扭扭地爬回它们的窝里,有几只甚至在大街上睡着了。

普雷斯顿在砖头上架稳了□□,对准了前方大楼的楼顶——那个似乎把锅盖顶在头上当头盔的变种人守卫正拿着轮转机枪。奈德得到了灵感女生的眷顾,趁着身边的人在忙,他拿着一块木炭把第二个骷髅标志留在了变种犬的狗窝旁,做完了这个,回头看了看离他们二十米远,战战兢兢地躲在街道转角处的镇民们,墨菲老妈还对他挥了挥手。

“现在。”

击锤击打的声音极轻,这把枪已经被司特吉装上了□□,几乎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个变种人浑身一震,接着慢慢坐到了地上,像是喝醉了酒,歪倒在地呼呼大睡。他们用了两支针剂就放倒了楼顶守卫,接着他们要做的就是走出去,看有没有任何变种人会注意到他们,放倒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至于那些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变种人,那就由他们干自己的事吧。如果奈德和普雷斯顿能大摇大摆穿过这个街区,其他的镇民也能。

事情出奇地顺利,他们用光催眠剂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街区末尾,守卫们呼呼大睡,四周连一只辐射蟑螂都没有出现过。奈德拍拍普雷斯顿,他们一起转身,望向躲藏着的镇民们,挥了挥手。墨菲老妈在看着他们,此刻也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们如有神助,十多个人蹑手蹑脚走进了超级变种人营地,绕开躺在地上的变种犬往前走。路过一大堆用铁链裹挟的剥去了皮的人肉堆,浓重的血腥和篝火上烧烤着尸体的味道熏得几个人捂着嘴阻止自己发出任何尖叫。

只要再走十几米,他们就能安全了。正在此时从一间破屋里传来了微弱的求救声,说话的是人类的声音,像是个女人。

普雷斯顿本能地朝那间屋子走去,而一直温和可亲的墨菲老妈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她的眼角还有干涸的泪痕,而眼神却异常坚决,她摇了摇头,把普雷斯顿往前推,仿佛那间屋子里有着一个恶魔。

“救救我们……”里面的人说。“有人吗?”

奈德不得不赞同墨菲老妈,他们会暴露的,没时间管这个了。但普雷斯顿意外地坚持,他小声说:“她需要帮助,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她就没机会了!”

“你正在护送十多个手无寸铁的人!”司特吉也开始劝他,他了解普雷斯顿,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奈德。

奈德已经开始头疼了,按照短暂的几天中对这个人的了解,他直接放弃了劝他这种事,直接把手伸进袋子里掏出了一个破片地雷。

他跟着普雷斯顿冲进那间房间,全身的血液再次凝结住了。只见破房间里满地的血污,他的鞋子踩在了一团软软的黏糊糊的红白色物质中,他一点都不想知道那是什么。房间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两个人被关在里面,一男一女,男的年过半百,身上穿着盔甲,只有一条腿,另一条从膝盖下被截断,撞上了一截木头假肢;还有一个玫瑰红色头发的女孩,不到二十岁,她的眼神迷离,好像正在嗨。

他当然认识这两个人,这是被他抛在高架公车上的五个枪手之二。

普雷斯顿上前撬开了铁笼,奈德只来得及对独腿大汉做出一个嘘的手势,那两个人就被拉了出来。红发女人浑浑噩噩抓住普雷斯顿,他把她拉起来,但被一只手拽住了领子他没法跑,只能拉开她的手。这个动作触发了她的敏感神经,她神志不清地大声喊叫起来,她哀求着,不让普雷斯顿离开她,还说超级变种人下一个就要煮了她。

奈德立刻朝镇民一挥手,示意他们快走,同时在门口布雷。

“我不是要抛下你,女士,但你得自己走!”普雷斯顿想去扶她,但她用了太多捷特,连路都走不了,声音越来越响,紧接着楼板上传来了蹬蹬蹬的沉重脚步声,超级变种人粗粝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他们被惊动了,越来越多的咆哮声在屋外此起彼伏,紧接着是一声触发了地雷的爆炸声。

这一天的混乱开始于一群惊慌逃窜的镇民发出的尖叫声,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激战,结束于奈德站在逃跑的路上躲在一具超级变种人的尸体后,嘴里叼着一剂捷特,手里拿着一挺轮转机枪突突扫射,一边还在大喊:“奈德叔叔一点都不喜欢你!你!还有你——!!!!死——都给我死——!!”

“请务必喜欢我。”目睹了全程的普雷斯顿·加维事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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