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她必须有个决定,她站起来推开窗子,看着这美丽的城市,路灯一条街一条街地熄灭了。
但她心里却难以平静,她又一把抓起电话,伸手拔张三水的号码,嘟!嘟!嘟!嘟!嘟!拔了5个数,她又停下了。
他想再听听张三水的意见,毕竟最关心自己的人还是张三水,她现在是多么希望得到张三水的鼓励啊。
但她还是放下了电话,她并非怕打扰张三水的瞌睡,她知道张三水会给自己什么样的答案。
你这个张三水,什么人啊!凭什么断定人家的酒厂会倒闭?凭什么?
兰亭序想不明白张三水的依据是什么?兰亭序根本不愿相信张三水那些屁话!
但是,就是那些屁话,严重影响了她的判断。她想:我是不是太过依赖于张三水了。
这一次,她想自己拿一次主意,毕竟这生意还是自己的,她狠狠地灭掉烟头。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自言自语,下定决心继续与孔总合作。
对,就这么干!
她兴奋地拿起电话,马上就和孔总联系,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嘟!嘟!嘟!嘟!嘟!
同样拔了5下,她又停下了,猛地把电话扔在床上,张口就骂:
“死张三水!你害苦我了,我究竟该怎么办?你说!你说!”
从办酒厂开始,兰亭序基本上都是按着张三水的建议行事的,是步步稳健,可说是直线上升。
今天被困这里,还拿不定主意,会不会就是因为没有听他的忠告?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忠告。
兰亭序喝了一口茶,只知有点烫,茶的芳香她已不再关心,或者说她根本就没闻出茶的香味来。
她想采纳张三水的建议,不再和孔总交易了,不再给他们供货了。
但她又犹豫了,东山这边相当于明确表态了,不供货,收钱肯定难。
烟缸里已有6个烟头了,时间还不到八点。
兰亭序看看窗外红彤彤的太阳,拿起电话,她必须要问一个局外人,看看局外人有什么看法。
“嘀嘀嘀嘀嘀嘀……”
陈秋生刚好在渔桥面馆吃清汤面,他拿起电话。
是兰亭序打来的。
兰亭序可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今天这么早就来电话,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喂,亭序,啊,兰总,这么早啊,吃饭了吗?……嗯,我呀,正在渔桥吃面,……你说……。”
兰亭序把事情的前前后后,来龙去脉一口气给陈秋生说了个明明白白。
陈秋生一时也很难作出建议。他说:
“亭序,按平常,你是该采纳张总的建议,毕竟他比我内行得多,况且这么几年,他的建议对你的帮助也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若是那样,前边发过来的4千吨就很难收钱了,他们一定会把该付给我的钱用于去买别人的酒,我就更难收款了。”
“是的,人家也明确了态度的,这是阳谋,是要挟,可阳谋比阴谋更难破,明知是坑却要非踩不可。”
“你是说必须踩吗?我现在真的没主意了。”
“我也拿不定,我只给你分析一下踩后的两种可能,一是张三水预言准了,二是张三水预言错了。”
“那究竟该怎么办?”
兰亭序听着很着急。
“你这不跟没说一样吗?”
兰亭序真想把电话给陈秋生砸过来。
“不说了,你吃面吧。”
她打算挂机了。
“别别别,别忙挂,我给你讲两件事情,你衡量衡量。”
“那你说”。
“邛州有个唐宫宴酒厂,这你也知道的,到现在为止,它的合作伙伴只有甘省一家,第一批500吨酒拉去后,一分钱也没收回。
情况就和你今天一样,对方要求再发货才付前一批的酒钱,被逼无奈,唐宫酒厂只好照办,如今都三年了吧,第一批的钱都还没收回,但他们依然合作的非常愉快。
唐宫酒厂与甘省那个酒厂签了个战略合作协议,唐宫酒厂答应给对方垫500吨酒,但对方今后十年内不得向其它酒厂购买,就算要买,也必须由唐宫酒厂出面。
如今唐宫酒厂垄断了甘省这家厂的供货,早已赚得盆满钵满,就算那500吨酒款一分不要了也无所谓。”
“这个我确实知道,还有一个故事呢?”
陈秋生讲的这个故事,兰亭序当然知道,她心里基本有了一点底,也没有那么浮躁了。
“第二个是关于茶叶,有个茶厂给河南一部队供茶,不仅第一批货款没付,连第二批也没付,到第三批才结了第一批的账,就这样一轮一轮地压着走,如今也走了5年。”
“咯咯!这不就是你吗?”
兰亭序听了陈秋生讲的故事后,开心了许多,她已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人一旦不再纠结,自己就有了办法。
“好的,陈总,谢谢你讲的故事,你的面也变成面坨坨了吧,咯咯咯……,等我回来赔你一碗面。”
“光有面不行哈”。
“半碗钵钵鸡,这样可以吧?”
“就这么定”。
“咯咯咯……”
话筒里传来兰亭序银铃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