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也是兰亭序难熬的一夜。
明天她必须给出答案，孔总的方案行不是不行？答应还是不答应？相当于这是最后通谍了，因为对方有对方盘算，他不会依着我兰亭序的性子来。
天快亮了，兰亭序迷迷糊糊地睡一会儿，但很快就醒了，看看手表，凌晨4点过。
自己到目前都还没有一个决断，采用张三水的方案，等于就是放弃与孔总他们合作。
兰亭序想不明白的就是张三水凭什么说东山这个厂要倒闭，而且就在这一年的时间内，凭什么？他凭什么？依据这么说？
照目前情况看，确实风险比较大，但是，做生意谁没有个资金短缺的时候？资金短缺并不代表就一定会倒闭。
那么，就把那两千吨也发过来？不！万一被张三水那破嘴说准呢？那么自己将万劫不复。
上次那四千吨就有一半是别人的酒，这两千吨也有八百吨是外面赊的，收回钱倒是皆大欢喜，但任何事就怕有个万一。
雄鸡的叫声首先划破了夜空，跟着是画眉鸟也喳喳地欢叫起来，天渐渐亮了，兰亭序早早地梳洗完毕。
“啪！”
打火机打火声音，把兰亭序纷乱的思绪点亮了。
“我不能遇什么事都只问张三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万一别人还有更好的办法呢？”
兰亭序自言自语，同时，她脑海里首先跳出了陈秋生。
记得上次陈秋生到自己酒厂买内部特供酒，张三水刚好去和江竹影谈股票的事。
陈秋生趁没人时，从车里捧出一束玫瑰花送给兰亭序。
“兰总，不，亭序，这是我的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哟哟哟！陈总，这么浪漫啊，还送玫瑰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陈生也不例外。”
“陈总美意，我万分荣幸，心领了，这花你还是送给别人吧，不要浪费在我这里。”
“怎么说是浪费，你我都还单身，都有选择的权力。”
“陈总，有一首古诗你应该读过。”
“什么古诗哟，那是你这些高才生读的，我一个初中生能知多少？”
兰亭序不能接受陈秋生的表白，又怕伤了别人的心，更不敢说些含含糊糊的话来敷衍他，那样更容易让人误会。
“那这样，我把这首诗默写下来送给你，回家慢慢读。”
兰亭序也不管陈秋生是否同意，从抽屉里拿出便笺，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陈秋生接过兰亭序递过来的诗笺，微笑着看完，笑容掺杂着一种淡淡的哀伤和无奈。
“张籍的节妇吟，这张籍也是哈，那么能写，光流传下来的就有四百多首。”
“就是，还有那么多经典之作。”
兰亭序见陈秋生把话题巧妙地转移到张籍身上，避免了彼此的尴尬，这实在让她佩服。
真是个聪明的男人。
“亭序，那我就告辞了哈，这花就放你这养着，哪天蔫了就扔了吧。”
兰亭序也不便相留，也不能太薄了人家面子，只得将花收下。
“内部特供”酒早已有人给陈秋生装上了车，他发动汽车向兰亭序道别。
“兰总，我知道你心里有人装不下我，我等，一直等到能装下那天。”
兰亭序假装没听懂他的话，只说:
“慢走，陈总慢走，你照顾我生意，改天请你吃饭。”
“四川人说话，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改天请你吃饭，哈哈哈……，不过，我可以等，哈……。”
陈秋生大笑着一轰油门，轿车脱疆而去。
兰亭序如今遇上了难道，挖空心思就是想找一个比张三水的办法更好的人。
天已亮了，也不知这陈秋生起床没有？
兰亭序拿起电话，刚拔了两个号，马上就停了。
陈秋生一定还在睡梦之中，这6月的天亮得早，还不到7点呢？上班族起床了，老板们一定还在梦乡。
再等等，再等等吧，扰了别人的睡眠，不礼貌。
兰亭序说服自己放下电话，抽出第二支烟点上。
她这次出来自带了茶，宾馆里的茶叶都很普通，她带的是陈秋生送的茶。
陈秋生的茶叶主要是夹门关的，那里是邛州主要的茶叶产地。
它地处邛崃山脉，属于蒙顶山茶系，气候、土壤、品种以及加工方法都一脉相承。
邛州有绿茶、白茶、红茶和黑茶，以绿茶为主。
邛州黑茶又称火番饼，乃唐朝贡品，早在唐朝以前就经茶马古道与土蕃等国进行交易。
兰亭序这次带出来的是绿茶，明前茶，雾中摘下的。
她泡上茶，望着窗外，等着太阳一步步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