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县数得上号的员外,李益寿倒了。
这个消息就像是暴风一样,席卷了整个临海县,甚至于在台州府都引起了少许的涟漪。
李益寿在陈亭训的保护、支持下,生意可是走出临海,上了轨道的。
先不谈在台州府。在临海县。李益寿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
一则有钱。
二则姐姐是县令陈亭训的小妾。
三则欺男霸女,横行乡里。
李益寿随便插手一下,就让李盛服了徭役,差点死在白、莲教的手中。
李益寿出手,让同宗亲戚李树根家差点灭门。
这绝非是一两件个例,在临海县城内,李益寿的名声臭不可闻。
现在他倒下了,当然是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八府巡按”吴光地的名声,自然就威震临海县,乃至于整个台州府了。
李盛则是默默无闻,几乎谁也不知道,这整件事情是他推动的。
这日上午,王渊从王家大宅内出来,骑着小毛驴,来到了自家店铺「王家字画」内,看了一下,顺便看了一下隔壁。
「李记画斋」的牌匾已经被摘掉,大门紧闭,还帖了封条。
因为李树根的案子,李益寿除了本人被判斩立决以外,还被判抄家,他的财产会被整理。
但是他的案子还在继续的往深处挖掘,各种苦主不断冒出来。李益寿的财产中一部分会归还那些苦主,比如李树根就拿回了自家祖传的田产。
剩下的财产,则大部分会被充公。
李益寿家,家破人亡。
“压在心头上的石头,终于被拿下了,实在舒坦。”王渊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胡须,笑容满面。
这些年王家被李家压的喘不过气来,如今真的是精神气爽啊。
哈哈。
..........中午。
临海县最好的酒楼之一,金城楼。三楼的一处雅间内。
李盛在此设宴,宴请本县县丞吴方正,好友吴用作陪。
酒菜上完之后,李盛让长随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进来。然后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站起来对吴方正敬酒道:“这一次的事情,多亏了伯父从中出力。小侄在此敬伯父一杯。”
吴方正年近五旬,头发渐渐花白,但脸色很白肌肤也很紧致,且红光满面。
如今不在县衙,他身上穿着一袭长衫,看起来仿佛是一位员外。
“只是小事一件,贤侄不必挂怀。”吴方正一点也没有长者的姿态,很是随和的站了起来,捏着酒杯与李盛碰了碰杯。
坐下来之后,李盛三人一边吃酒吃菜,一边闲谈。吴用这小子在他的堂叔面前,那是乖的仿佛是兔子,一点也没有了往日的活泼。
待酒足饭饱后,吴方正有点不胜酒力,被吴用搀扶着站起。抬头对李盛说道:“贤侄啊。我也是朝廷命官,却是不怕县令。只是你就不一样了。明年童生试,第一关就是县试,主考官就是县令。你需得有心理准备,没准在他的任期内,你都考不中秀才。”
李盛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脸上露出从容之色,拱手对吴方正说道:“多谢伯父提点,小侄明白了。”
“嗯。”
吴方正嗯了一声,随即被吴用搀扶着离开了雅间出了酒楼,李盛紧随其后。
酒楼前,停放着三辆马车。李盛与吴方正、吴用告辞之后,便坐上了马车,回去了草庐。
吴用扶着吴方正上了马车,叔侄二人来到了吴方正在县城内的府邸。
吴用本打算告辞,他从小就有点怕这位堂叔。吴方正却叫住了吴用,叔侄二人来到了客厅坐下。
吴方正招呼了丫鬟,弄来两盏醒酒茶。喝了几口之后,吴方正觉得精神了一些,抬头看着吴用。
“五叔。我最近没惹祸。”吴用坐立不安,仿佛是如来佛前的孙猴子,低声下气道。
“我知道你最近没惹祸。”吴方正叹了一口气,这侄子读书还行,但性格着实是活泼了一点,与那赵伯禽真的是臭味相投。
吴用心中一松,身子也松快了很多。
“你这些年交的狐朋狗友,包括那赵伯禽......就王渊还算是个正派君子。”说到这里吴方正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茶盏道:“但是这一次你交的李盛,我是真的觉得我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这一次我帮着他与县令对着干,事后县令肯定知道。少不了我的小鞋穿,但我觉得很值。这是雪中送炭啊。李盛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你要好好经营你们的关系。”
吴方正苦口婆心道。
吴用心里头撇了撇嘴,虽然他与赵伯禽经常吵架,但他们是朋友,什么狐朋狗友?
这五叔年轻的时候就入了衙门,做县吏,四十多岁才做到了县丞,一辈子在官场里打滚,人市侩了一些。
我与李盛的关系还要经营吗?
就是朋友这么简单。
“是。侄儿谨记在心。”吴用老老实实的一拱手,乖巧道。
“嗯。”吴方正点了点头,看着这个侄子顺眼了很多,说道:“去后宅拜见一下你叔母。我最近得了一些好物件,都由她收着。你带回去一些给你父亲。”
“是。”吴用老老实实乖的很。
.............李盛坐着马车回到了草庐前,待马车停下之后,他掀起帘子,稳稳的跃下了马车,抬头见到关勉正笑着看着他。
“老师。”李盛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进来坐。”关勉点了点头,唤了李盛来到书房坐下。关勉坐在主座上,而李盛坐在客座上。
“盛儿啊。这件事情结束了,你从中看出了什么没有?”关勉抬起头来,笑着问李盛道。
李盛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后,老老实实的拱手说道:“老师。我看到了御史的可怕,吴光地与陈亭训都是七品官,但是吴光地对陈亭训却是手拿把掐。”
“嗯。”关勉脸上露出孺子可教之色,轻捏胡须,点头说道:“御史是很可怕的角色,位卑权重。你以后入朝为官,却是要小心御史。但从换个方式,御史也可以成为利刃。你明白的。”
说到这里,关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盛。
“我明白。”李盛重重点了点头。
这一次说的难听一点,吴光地就是他手中的利刃,轻而易举的切下了李益寿的脑袋。
“除了这件事情,还有呢?”关勉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