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难道春州师范现在连这个都教？”
孙有才盯着李茂看了片刻，这才回靠在椅背上。 李茂神色自然随意，听到这个问题，故意挤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来：“嗨，我爸是我们农机厂的车间主任，他平时在家没少跟我讲这些管人的办法，还说什么要看人下菜碟，对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办法。”
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只是又要让大老李出来做背锅侠。 李继军正在车间里巡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孙有才忍不住哼笑两声，冲他一摆手：“你去吧，顺便告诉小余，让他写个一千字的检讨交给我，好好反省一下。”
“好的。”
李茂点头笑道，返身退出了校长室。 老孙这样说，也就是暂时不会在教职工大会上点名批评余荣刚了，一份检讨，却又没有说完全放过余荣刚，一旦李茂献的计策不管用，老孙随时还能把倒霉蛋余荣刚祭出去。 不管怎么说，就眼下而言，李茂也可以回复余荣刚了。 回到总务处，叶玉兰继续在忙她的事情，感觉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看。 “叶主任，你对局人事科的张科长，熟悉吗？”
李茂不习惯这样的冷清，没话找话说。 叶玉兰停下手里的事情：“不是很熟，但是知道他是老资格的科长了，你是刚从孙校长办公室过来的？”
老孙跟叶玉兰虽然有姻亲关系，但老孙也不会什么事都跟叶玉兰说，叶玉兰一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选一个还没有转正的人当总务处的主任助理，料想不是李茂背后有人，就是舍得花钱。 “是的，张科长刚才也在孙校长办公室，听孙校长说，他好像要提拔为副局长了？”
李茂露出一个打听八卦的神情来。 学校就是一个小圈子，这个小圈子里还有若干个更小的圈子，有时候这个圈子的人跟那个圈子的人不太对付，或者尿不到一个壶里，但大家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喜欢八卦。 叶玉兰知道的事情的确不少，看到平时什么都不在乎的李茂，今天竟然主动向她打听这些小道消息，不由得卖弄起来：“提拔副局长不是什么秘密，都已经考察过了，估计就这两天公示，本来这次轮不到张明桂，没想到他踩着狗屎运了而已。”
李茂对张明桂是如何上位的，并不感兴趣，但为了套到更多有用话，只好搬了把椅子，跟叶玉兰更靠近了一些。 叶玉兰模样不错，也会装扮，气质上更加成熟，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这是里余初中其他这个年龄段的教师所没有的。 里余初中也只有叶丽等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教师会装扮，会喷香水，会去美容，但她们都没有叶玉兰有韵味。 叶玉兰有些得意，还故弄玄虚地来了一句：“我跟你说的事，你可千万不要外传啊。”
大凡喜欢八卦的人，经常在泄密之前让别人不要泄密，结果却是很快人尽皆知。 李茂点点头：“我嘴巴严实得很。”
叶玉兰压低了声音：“这次马局长要提拔，据说是去文化局，临走之前马局长推荐了办公室的乔主任，但。。。。。后来上面大领导发话了，按资历来定，结果就便宜了张明桂。”
“这个我懂。”
李茂嘻嘻地笑道。 叶玉兰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张明桂马上就是副局长了。”
叶玉兰摇摇头，“一方面是孙校长知道了这个事，主动请他来，晚上一起吃个饭，算是为他祝贺一下；另一方面，他也是躲清闲，这会儿在局里面还有人议论纷纷的，干脆到下面去转转，眼不见心不烦。”
别说局机关里有人议论，在偏远如里余初中里，这会儿还有两个人在议论呢。 “不过，之前马局长是分管基建科的，如果张明桂上任之后，接管马局长的那摊子事情，没准第一批电教器材还能分到我们。”
叶玉兰又补充说道，“你是总务处副主任，这件事情也应该要知道。”
李茂摆摆手：“主任助理，不是副主任。”
“得了吧，在我面前就不要装了，”叶玉兰哼笑一声，她原本并不太属意李茂，但也谈不上讨厌这个人，这会儿既然扯到了工作中的事情，她也有必要向他透露一些情况。 “局里面要改善一下各个学校的教学硬件设施，所以在年前会下发一批电教器材，我从局里面朋友那里听到的消息是，第一批计划里面没有我们学校，没准孙校长请张明桂来玩玩，有请他帮忙的意思，把我们塞进第一批名单里。”
李茂拍拍手：“这个我也听说过，不得不说，孙校长还是很有超前眼光的。”
叶玉兰是孙有才的小姨子，他们自然是一条战线上的，在叶玉兰面前说说孙有才的好话，总不会错。 “难说呢，张明桂刚上台，就把里余初中排上第一批名单，没准又会有人议论，他是受了我们学校什么好处呢。”
叶玉兰还是很谨慎。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李茂很认真地点点头。 叶玉兰笑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李茂：“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倒是很有决心啊，看来孙校长提拔你，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提到这个话题，李茂只好笑笑不说话，把椅子搬回自己的办公桌前。 李茂所想的是，既然张明桂有希望分管基建科，那么他在采购这批器材上就有较大的话语权，自己跟张明桂虽然不是太熟，但好歹也认识。 既然认识，那就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但叶玉兰却理解错了，以为李茂是想着要为学校争取到这第一批的名额，去做百分之百的努力。 这样一想，反倒以为李茂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这特么真是个天大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