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竹村后山处。余听凝瞟了几眼那个躺在地上满脸血迹的男人,抿紧了唇瓣。她定了定神,看向身旁的少年,语气微妙地问道:“他……是怎么回事?”
看着少女似乎被吓住的模样,左乌撇了撇嘴角,胆子真小。不过她这种娇娇女,会害怕倒也是正常的。他轻轻挑起眉,语调略夹杂着一丝漫不经心回答:“如你所见,应该是摔死的。”
余听凝的唇瓣抿得更紧,她蹙起眉头,圆圆的大眼睛里掠过几分疑惑。她问:“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而且,他不应该早就在拿到她的东西后就离开这里了吗,为什么会死在后山里……难不成是她那个后母做的?思虑到这一点,余听凝捏紧了裙角,莹白粉润的小脸透出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的紧张神色。左乌注意到她紧绷的身体,原本还有些取笑的心思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她看起来怎么那么紧张?左乌还不知道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是怎么跑到这个偏僻小村里的,但是从她此刻的神情和那个人身上的衣物隐约猜的出来,她来到这儿的原因并不简单。少年往下看去,平淡的目光在尸体上随意打量了几眼,看见他手上好像攥着什么东西,他微扬下巴,冲她示意道。“他是不是你认识的人?如果是的话,那他手上拿的东西或许就是你的那些东西,要不要去看看?”
话音落下没多久,他又低声淡淡道:“你要是不想去,就交给我。”
他明明是为她作出的这番考量,然而少年表现出来的时候却总是那么的傲娇,微微抬起的下巴和俯视着她的双眸盛着一丝倨傲。余听凝听到他的话,她有些诧异,随即又因为压在心里的那件事而冲淡了不少,她对他微微笑了笑,然后摇了摇脑袋,“他是我身边的老人了,只是……”“算了,我们下去看看吧,等回去以后,再让人把尸体抬走。”
余听凝眯了眯眸子,今天的事情给了她一个警醒,离家出走的大小姐忽然明白到。松竹村并不是她最终的主场,她的主场,在Z市,余家,那是她的家,有些属于她的东西,她不可能会拱手让给别人,只是现在看来。有的人,恐怕会不留余力阻止她回去了。余听凝唇边掠过一丝凉薄的讥笑,在注意到左乌的视线时,她稍稍低下了眼眸,沉默地跟上了他的脚步,后者也并未对她的反应作出什么表情。俩人一前一后从旁边的小路绕了下去,讲实话,这山坡看起来不高。但下面却布满着许许多多尖锐的石头,那个人摔下去的时候,应该是后脑勺正好撞在了石头上,石头上蜿蜒下来的血迹正好说明了这一切。左乌在尸体前面蹲了下去,他侧眸问了一句:“他背叛了你吗?”
这是个很突然又一针见血的问题。余听凝倒是没觉得这个有什么好隐瞒的,只不过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什么的,还真是让人不爽,而且说出来也有点丢脸。她努努嘴,在他的眼神下点了点头。左乌得到这个答案也不意外,他扭过头,顺手从旁边捡了根树枝点了点某个地方,一边似是随口的安慰了一句:“那他看来是没什么眼光的。”
少女无奈地笑笑,“或许是的。”
左乌没再说话,余听凝看过去后他便用树枝扒拉开尸体虚握着的手,一个粉红色的皮革钱包顿时从他手中落下,钱包里面似乎还夹着一张纸。说实话在一个死人旁边扒拉东西这种感觉还是充满着怪异和不适的,不过那东西是自己的,余听凝便也蹲下来学着他捡了根树枝,把钱包划拉了过来。钱包上沾着些泥土和血迹,看得有些瘆人,少女便伸长了手,用树枝的一头把钱包打开,“这个东西不是我的。”
她点在那张折叠起来的纸张上。左乌似笑非笑:“也许他临死前后悔了给你留了封悔恨书。”
这可真是个不错的冷笑话。——来自点点的评价。余听凝一巴掌把点点镇压回去,她弯了弯唇角,也没管那么多,径自将折叠起来的纸张翻开,出乎意料的,纸上只有一串字符。左乌睨了一眼,问她:“你看得懂吗?”
余听凝嘴角边的笑若隐若现,上面的字符并不是英文,而是一行俄文。убейее,杀了她。这还真是凑巧了,不止她看得懂,她还知道,在她们那个圈子里,还有谁会俄语,所以,这是那个人给她这位曾经的保镖下的命令吗?她还真是够明目张胆的,不过这恐怕也是因为她自信又得意的知道,在这种偏僻的小山村里,又怎么会有人会俄语呢,而盛婉云又不知道她会俄语。余听凝脑子转得飞快,把大概的事情理了理之后,她轻声笑了出来,旁边的左乌略感奇怪她的笑,“你在笑什么?”
她扔了手里的树枝,又环视了一圈周遭的环境,笑容里多了些平静的酸涩,“我笑啊,我堂堂一个大小姐沦落到这种地步,也太可怜了些。”
说着自觉可怜的话,但其实她脸上没有半分自怨自艾的表情。左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余听凝想了片刻,把那张纸用身上仅剩的一条帕子包了起来。起身的过程她凝眸看着左乌,然后面不改色地对他说道:“你说的对,那封信就是封悔恨信,他说他对不起我。”
毫无疑问,这张留有盛婉云字迹的纸是他故意留下来让她看到的,为什么呢?也许……是他预感到了自己会遭遇不测吧。与虎谋皮,又焉知自己哪一天不会被吃人的恶虎杀死。***与偏僻的一到了夜晚只剩寂静的松竹村不同,Z市这座正在快速发展的城市到了晚上十点也仍然是灯红酒绿,霓虹灯长亮不熄。此时此刻,盛家的二楼迎来了一位身材挺拔,面容俊俏的男人,沈温书迟疑了片刻,才上前几步敲了敲房门,少顷,一个身着连衣裙的柔媚女生走了出来。她见到他便眼前一亮,满脸的高兴道:“温书,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