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固执的人在一起对弈是什么情况？
步步为营。
把下棋变成一场博弈。
国际象棋的棋盘是正方形的，由64个黑白相间的格子组成。
棋子共三十二个，分为黑白两组，各十六个，由对弈双方各执一组，兵种是一样的，分为六种——
王，后，车，象，马，兵。
此时，雨在窗外落个不停，失明却仍能执子的虞止将手放在棋盘上，指尖感受着棋子的微凉。
他表情淡漠，额前却悄然起了一层薄汗。
管家不敢走过来，悄悄地呆在屋内，看着昏暗的阳台，楼下瀑布的水声和雨落的声音盖过了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只是一贯在下棋时冷漠无情，执子如同拿捏别人人生一般的主人，此时表情有些僵硬。
主人是在让着若兮小姐么？
果然主人只有在面对若兮小姐的时候是温柔的。
但事实上，完全不是这样。
顾若兮拿起棋子，问虞止。
“我要让着你点么？”
虞止的指腹摩挲着他熟悉的棋子，表情略微僵硬。
“不需要，我们公平竞争。胜负还不明朗。”
顾若兮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她的兵过河之后，到达虞止的地盘底线。
兵升变，根据国际象棋的规则，兵可以变成除了“王”和“兵”以外的任何一种棋子。
她的表情很放松。
“我觉得胜负很明朗。”
“我直接告诉你，我准备将军了，你准备准备。你还有三步棋能够争取一些时间，你的车、象、马可以动，你的王也可以朝车移动两格，王车易位。”
“不过，我也有应十七种应对方法。”
虞止的指尖轻轻颤抖。
若兮的脑子是超级计算机么？
这是快棋，没有后悔过多思考的余地，一次失误，满盘皆输。
虞止的心里有些打鼓。
他在心里默念着——
我打得过2600分的特级大师，我打的过特级大师……
嗯……
他薄唇动了动，拿起棋子，抬起头，无神的双眸直视着顾若兮。
管家一看不好。
主人的耐心要消失了！
他不会把若兮小姐丢到水下面去吧？！
主人的脾气一向阴晴不定，一般这表情就是……
虞止用最冷的脸，说着最怂的话。
“你说话算话么？不然，你让着我点？我们重开一局。”
“管家，过来送条毯子，我手有点冷，影响发挥。”
在虞止说出“雨太大你声音我听不清”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家伙有些无耻。
现在，他还想继续无耻下去。
顾若兮点点头，很好脾气。
“当然可以。”
虞止神色恢复柔和。
“若兮，你对我真好，你好温柔……”
顾若兮“温柔”地说。
“我不介意再虐你一次，不过再加个条件，我们再下一局，你把你的故事，给我绘声绘色讲一晚上。”
“不能打动我，重新讲。”
“没事，我有的是时间，你随意。”
虞止：……
拿着毯子走过来的管家：……
怎么感觉事情的展开，再次不太对了起来？
虞止没想过自己下棋会下不过顾若兮，不过，在内心深处，他不觉得自己输了难过，而是在为若兮变强了感觉到骄傲和自傲。
不过……
“愿赌服输。我说。”
顾若兮内心松了口气。
终于说了。
撬开这个家伙的嘴，比做十本数学题都麻烦。
虞止对管家挥挥手，管家离开，离开前还故意看了一眼红色的蜡烛。
蜡烛一直是白色的，他知道若兮小姐要来，偷偷把白色蜡烛变成红色，觉得可能会浪漫一点。
不过好像，这里还是像恐怖片片场。
雨越下越大，虞止从轮椅上走过来，将桌子上的沙漏再次倒过来。
他身后束起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摩擦着后背，他扶着墙壁站起来，对顾若兮说。
“我都告诉你，不过，我想喝点酒可以么？”
顾若兮点点头，把管家送过来的酒倒了两杯，递给他一杯，陪着他站在阳台的栏杆旁，听着雨水和瀑布的声音。
虞止的脸面向前方，无神的双眼无法透露出他的任何情绪，他唇角地笑意消失了。
“我去和恶魔做过交易，不管成功与否，我都是一个死人。”
“我现在，连名字都没有。”
“‘虞止’这个人还活着，功成名就，但，他，不对，她并不是我。”
“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过，我当年为什么会进入十万大山里，嗯，就带着个棋盘，还有一身伤……”
“你想听故事，我就从那个时候开始讲起。”
“请不要嫌我烦，不要嫌弃我，不要遗弃我，哪怕你这么想的，也等我，过完今天再说。”
顾若兮刚要说话，虞止又开口。
“嘘，你听我说完。”
虞止的长指摩挲着冰冷的红酒杯。
血一样颜色的红酒将他的指尖染的如同布满鲜血。
“我姓虞，叫虞止，我有个双胞胎姐姐。不过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她的身体比我弱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