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虚掩下的侧颜映着窗外的冰雪,越发莹白如玉,懒散身姿虽有几分醉卧的风流,然而此人浑身疏冷的气质却让他显不出半分的轻佻,尽是入目可及的风雅和矜贵,让姜筝在忽然掠入的呼啸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同时也不忘分神去多看几眼。
好吧,他们在这轮流掀帘子,这马车内厢就别想暖和了。
想到暖和这回事,姜筝突然反应过来在这马车上其实并不止他们二人,只是驾车的人实在太过安静,导致她直接忽略了他。
姜筝反正已经冷到麻木,径直来到了前室,驾车的人回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诧异的神情,然后还是恭恭敬敬地点了下头,“夫人。”
姜筝大步一跨,坐在了他身边,“你叫乌……乌鸡什么来着?”
乌森吉尔嘴角抽动,“夫人,属下是乌森吉尔。”
“哦哦,乌森吉尔,”姜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量着他在刺骨寒风中端坐的姿态,“你一个人在这里驾车,不冷吗?”
乌森吉尔目视前方,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坐佛,“属下不冷,为族长大人和夫人驾车是我的荣幸。”
乌森吉尔谦卑的模样不可避免地让姜筝想到了阿敦沁,只不过,阿敦沁到底是比乌森吉尔多出几分烟火气,眼睛里话语里都读得出情绪。而后者不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平淡无波,活像是一个没有生命力的木偶。
想到阿敦沁,不知他如何了,自己此一去,究竟能不能成功解除墨族的诅咒也未可知。倘若不成,她心中自有计划,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让她乖乖听话按姬寒衣的吩咐做也是绝不可能的。但诅咒不解,她势必需要抛弃阿敦沁。
姜筝深深叹了口气,向后靠在车室壁上,白裘帽里露出的两只清亮亮的眼睛,此刻空洞地盯着前方漫无边际的雪原,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的沉默反而让乌森吉尔坐立不安起来,他开始频频侧目看身边这人的状态,几番欲言又止,终于在姜筝好奇地回看过去,与他对视之后,他才不得不僵硬又刻板地来了一句:“夫人,外面冷。”
言下之意是让她回马车去。
姜筝很想对他说,其实马车里面也没好到哪儿去,毕竟某人可能还在撩着帘子看风景。她没动作,随便找了个理由,“族长大人睡了,我一个人难免无聊,出来找你说说话。”
原以为乌森吉尔闻听此话会更加如芒在背,姜筝正抱了打趣的心思盯着他,没想到这人竟眼睛一亮,脸上克制不住的兴奋。
“族长大人真的睡着了?”他小声问。
姜筝看着他活像是行尸走肉突然还了魂的模样,心下连连称奇,亏她刚才还说阿敦沁比他有人气,这样看来,他的感情明明更加充沛些,好一个变脸大师。
见姜筝点了点头,他越发放飞起来,神秘兮兮地对姜筝道:“夫人,您可知我为何不怕冷?”
姜筝极配合地摇了摇头。
乌森吉尔的脸上立刻浮现得意之色,“那是因为我自幼便食药膳长大,身体素质比常人要好上许多,御寒能力也更强。在神宫,你们都要穿皮裘,我只穿棉裘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