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老爷竟记得小人!”丁崇义受宠若惊,眼睛都笑得挤成一条缝。
“重新通报。”苏放把书册放到案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丁崇义一愣,撇了撇嘴,有气无力地举起了胳膊,“老爷,老爷,苏将军来信了。”
苏放乐呵呵地摸了摸胡子,接了信,“好,你去,把老爷我的冰镇葡萄给端来。”
小厮诺声退去,苏放舒服地叹了口气,躺了回去,仔细看了看信封上‘叔父亲启’四字,欣然一笑,“不错,这出门在外,也没荒废了字。”
拆了封,展了信,秀丽工整的字迹便跃然眼前:
叔父,
见字如晤。
自陬月一别已半年余,思之念之,不知叔父膝痹症可有好转?翘儿自幼蒙叔父教导,本当躬身侍奉之,奈何藏云关之重关系国计民生,终是忠孝难两全,翘儿惭愧,还望叔父体谅。今偶逢海外商客,购得醒骨草制宝药一瓶,闻其之于骨症有奇效,特派人捎与叔父一试。并西海蜃景图一副,乃陆中罕见之奇观,还请叔父替我将其送至王陵,赠予阿鸢。
侄女苏翘,谨谢。
苏放合上了信,闭上眼睛,嘴角依然带着松散的笑意。他从案上摸起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似乎就要舒服地睡了去。
还是丁崇义,咋咋呼呼地跑过来,“老爷,您的葡萄来咯!”
苏放不耐烦地睁开朦胧睡眼,“丁崇义,你有没有眼色?你看不见老爷我在睡觉吗?”八壹中文網
丁崇义愣住,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老爷,这不是冰镇葡萄嘛,这大热天的,等您一觉醒来,冰都化的没影,滋味哪还有这时好?何况……”他小心地瞅了苏放一眼,嘟囔道,“您还摇着扇子,我哪知道您要睡?”
苏放把扇子往案上一扔,“知道会化还端到这里,还不赶紧给我端到大堂里去!”
“诶是是是,小的糊涂。”丁崇义忙不迭答应着,一溜烟儿地往堂里跑。
“又傻又笨,到底是谁将你招进府来?”苏放大叹,悠悠起了身,往堂中去。
转过回廊的档口,余光扫过院墙的灰瓦顶,一个黑影不动声色地埋了下去,苏放不以为意,嗓子里依然哼着缓慢闲适的曲调,沧桑浑浊而气势不减的眼睛,却在转过回廊后,划过锐利的锋芒。
阿敦沁的脸色越来越白,步子落在地上,虚浮不定,像是踩在棉花上。
路途中,姜筝曾把他的伤口看了又看,已有好转的趋势,按理说没有继续失血,而白日的天气也没有夜间那般寒冷难耐,他怎么也不该是这般虚弱模样,至少晨时从石窟出发时,他还是生机勃勃的。
姜筝握住他的手,并没有感受到发热的迹象,“阿敦沁,你到底是哪儿不舒服?”
阿敦沁摇了摇头,“我没事。”
“我们休息一下吧,我看你很不好。”姜筝担忧地看着他,“你若有什么不妥,千万别瞒着我。”
“我真的没事。”阿敦沁坚目光坚定,“快走吧,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走出雪狼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