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如此,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是那么纯善真诚,没有一点作伪的痕迹,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去相信他的确是忠于她的。
是啊,她如今孤立无援,若要监视,何不明目张胆派个武艺高强的来,亦或是直接将她禁锢。阿敦沁武艺平平,唯一身力气尚有些用处,可要说用来监视她,不如说是墨族为了所谓阶级所谓体面派个特遣奴隶供她驱使,以体现她‘神使’身份之尊贵,来的更有说服力。
“这一切,可以摆脱。”姜筝扶起他的肩膀,对上他的眼睛,“阿敦沁,跟我走吧。”
阿敦沁眼睛一亮,话出口,竟有些艰涩,“主人,去哪里?”
姜筝紧紧盯着他,“离开神宫,离开雪山,去大煜,你可以成为一个正常的人,可以读书入仕,可以打仗做将军。你不用再担心你的后代出生就是奴隶,你可以与你心爱的人组成家庭,美满幸福的度过这一生。”
阿敦沁颤抖的手抚上自己的面具,目光里有着怀疑与憧憬,“我……我可以吗?”
姜筝拉下他的手,“你可以,只要离开这里。”
听到‘离开’这个词,阿敦沁浑身一颤,眼睛里的希冀瞬间消散,变成了深沉的绝望,他第一次大胆地反握住了主人的手,语气里有些劝导与挽留的意味,“主人三思,凡人之躯岂能安渡雪域?神宫周围陷阱无数,百里之外更有狼群环伺,而在雪狼群外,又有山林毒瘴,再往下,更不知豺狼虎豹几何。多年来,族中只有高阶的大人们才有足够的能力一窥山外之色。”
他重重叩了一个头,“阿敦沁惭愧,武艺术法皆不精炼,不能保护主人离开。可阿敦沁必以性命维护主人的平安。恳请主人,弃了自行离开的想法,否则,就先杀了阿敦沁,全了阿敦沁的忠诚之心。”
“你先起来。”姜筝扶他站起来,“我问你,你只是听说这山下不得,你可曾真正去走过?”
阿敦沁迟疑地摇了摇头,但为了说服姜筝,又补充道:“可是打猎的大叔们见过雪狼群,它们后腿强劲,咬合力极强,做饭的艾亚娜夫人的丈夫,就是死在雪狼嘴下,拉回来的时候,只是零散的几块儿碎骨。”
“所以,这都是你的听闻?”姜筝不为所动。
阿敦沁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至少,我们该去试一试。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一起,如果没有希望,我们就返回。可是我不希望我离开了,而你还留在这里,卑微无望的活着。”姜筝眼神熠熠,“对了,阿敦沁,我还没有问过你,为成为正常人的希望而死,和一生作为奴隶而活,你更愿意选择哪种?”
阿敦沁一如往常地垂下眼眸,沉默了。
姜筝面上划过失望,在心中自嘲一笑,姜若鸢啊姜若鸢,你死过一次,难道还不明白生命的重要吗?对于这个少年来说,离开雪山意味着九死一生,那微末的希望真的足以打动他吗?
她宽慰地摆摆手,假作毫不在意,“看来,是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