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心中,‘奴隶’与‘奴仆’最本质的区别便是,‘奴仆’更有为人的意识,而‘奴隶’却类同于畜。天下的人生来本是相同的,每一个人都该有机会去创造自己的人生,可是有的人生来就是奴隶,人性被驯化成奴性,从此也失去了为人的欲念。
她当年废奴的初衷,便是为了让这些生而为奴的人,能够享有作为一个人的基本权力,能够拥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即使这一举动会使贵族不满,她也义无反顾地去做了,即使,她最后输的一塌糊涂。
“那,带我出去走走,你能办到吗?”姜筝试探性地问。
出乎意料,男子没有想象中的跪地请罪阻止她外出,而是有些诧异又有些欣喜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撞上她探究的眸子,又慌忙低了头去,语气却是显而易见地轻松许多,“主人,请跟下奴来。”
出了殿门,姜筝这才首次领略了传说中的古墨拉雪山的雄伟。一眼望去,群山被雪,天阔云低,雾霭沉沉,连绵山峰与灰暗天空遥遥衔接,从殿前阶下至极目远处,尽皆灰茫。人在其中,颇有天地浩渺而人如蜉蝣之感。
处处透着黑暗与神秘的异域神宫,正矗立在这片灰茫之中,将那份缥缈拉向更为沉重的所在,这沉重,让人望而生畏,望而生怖。
才迈上殿外石阶,迎面便冲来一个不速之客,小小的姑娘目光里闪烁着与年纪不相符合的戏谑,抖开一条寒光闪闪的鱼鳞鞭便挥了上来。
姜筝手势微动,未及闪避,身前黑影一错,‘啪’的一声,那鱼鳞鞭击在了奴隶高高抬起的手臂上,不过片刻,他脚下的雪地立时淌进许多鲜血来,红艳艳的,倒比那姑娘额心的赤色宝石还要刺目。
苍夜一怒,俏生生的小脸上生出红润,“大胆贱奴,倒真跟那牲畜似的,才叫你易了主,这就忘了我对你的恩情,竟敢如此忤逆!”
奴隶自拦了鞭便已跪了下去,依旧是将头深深埋在臂弯,虽姿态低下,语气里却没有面对姜筝时的卑微,“圣女大人,奴隶,只有一个主人。”
“你!”苍夜瞪圆了眼睛,显然是气到极致,她抡起鱼鳞鞭,倒比首次还要多用几分力气,欲打在奴隶身上,教训他的‘忘恩负义’。
不料,就在那鞭即将吃上奴隶伏地的脊背之时,玉手横过,一扽一扯,倒把没防备的苍夜拉了个趔趄。苍夜慌忙立稳,握紧了鞭子,两人扽着鞭,场面虽静,却是暗波汹涌。
“你叫什么?”女子神情肃穆,语声淡漠。
苍夜满脸通红,眸底却有些惊喜,涩涩道:“苍夜……”
话音未落,便被女子冷冷打断,“我没问你。”
苍夜愣住。
地下的奴隶颤了颤,把跪姿调整得更加端正,“下奴名叫阿敦沁。”
“好,阿敦沁,站起来,你既自认是我的奴隶,唯我之命是从,那我现在就命令你,站起来,并且,以后无需向任何人伏跪称奴。”女子语调缓缓,眉目间的凌然却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