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来,一是要跟你们说声对不起。”苏浅浅站定,真诚的鞠躬。
“假惺惺。”大娘们依旧没给苏浅浅好脸色,作势就要鄙夷大骂。
苏浅浅吐出一口郁气,声音染上了丝凛然:“纵然你们恨我,勾人山教主也当灭,他是你们的救世主,却是云水县百姓的噩梦。这短短一个月,他就派人将七八名孕妇开膛破肚,取走她们为出生的婴孩,其手段何其残忍,天理难容!”
闻言,狗蛋等人皆是错愕的抬头看着她,面面相觑间,有点不敢置信。
苏浅浅见此,继续道:“我也很喜欢山洞内的气氛,犹如世外桃源,人与人之间并无勾心斗角。让你们突然涌入这热闹的大千世界,确实很难。但国不会丢弃你们,云水县的府衙,百姓更是不会。只要你们用心去感受我们的善意,我们永远走在。”
半饷,一老头开腔:“教主一事,我们并不知晓,若当真那般,是错了。既然教主做出那般恶毒的事,云水县的府衙灭勾人山是应当的,他们也没伤我们一人,大伙儿放下偏见吧。”
“谢谢老伯。”苏浅浅喜极而泣,她是当真喜欢这些淳朴的人们,并不希望自己与他们刀刃相见。
狗蛋率先出列,缓缓走到她面前:“浅浅姐姐,残杀哥哥哪儿去了。”
苏浅浅神色一顿,四面八方的目光朝她聚来,她想了想道:“跟我来。”
众人跟着苏浅浅去了残杀的墓碑,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悲意,有大娘已是苦出声,又怕被人听见,忙捂住嘴哽咽不已。
“残杀相助府衙人,背叛了你们的教主,他体内血蛊发作,就此殒命。”苏浅浅感受周遭的感伤,十分沉重说道。
就连残杀都已经死了,之前还对苏浅浅的话也有质疑的百姓也相信了她的话。
一个大娘从中走了出来,拭了下眼角的泪,走到苏浅浅面前,作势要跪下,忙被苏浅浅拦住:“大娘这是做什么?”
大娘面露难色,苏浅浅见状,忙道:“大娘有话说便好,何须行如此大礼?”
大娘无奈叹了口气,对苏浅浅道:“大娘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不然当日云水县府衙带兵来的时候,你也不会保我们周全,还把我们接出来,让我们重见天日。”
“若你是心眼小,记恨人的女子,此时我们怕是在山洞中自生自灭了。”大娘将苏浅浅捧的很高,苏浅浅并没因为这些话而被绕晕了,默不作声,继续听着。
“教主此时已经被府衙的人抓走,我们知道,他害了那么多孩子,定是要严惩的。”
这倒是事实,光是凭那些孩子的命,教主死上一百回,那些孕妇也不解气。
大娘有些为难的道:“但是教主在我们眼中的确是个好人,他给了我们无忧无虑的生活,他对我们有恩的。”
“所以……能不能求你,饶他一命?”大娘看着苏浅浅的脸色,试探的问道。
苏浅浅叹了口气,早在她说教主是恩人的时候,她就猜到大娘会如此说。
大娘身后的山洞百姓们也跟着附和,纷纷给苏浅浅行礼,“拜托苏姑娘了。”
“对不起,我也爱莫能助,毕竟,那都是未出生的孩子,他们还没好好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被教主夺走了生的权利。”苏浅浅只要一想到地牢里那些婴孩的骸骨,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那些孩子,都是家里的宝贝啊,是家里的希望和爱啊,就这么被教主硬生生的给剖了腹,被人从娘亲的肚子里取出,喝干了血。
山洞百姓闻言面面相觑,居然齐齐的跪了下去,高声道:“求苏姑娘帮帮教主吧。”
苏浅浅身前的百姓扶了起来,又让大家跟着起来,凛声道:“教主在你们眼里是救世主般的村子,可在云水县,和那些孕妇孩子们的眼中,却是个恶魔。我真的帮不了你们。”
再这样下去,只怕那些百姓会更加乞求,不是苏浅浅心硬,而是他的确是罪大恶极,没办法饶恕。
眼见苏浅浅不肯帮忙,百姓们也知道教主做的事,只怕是无法挽回了,无奈,只能任由苏浅浅离去。
三日后,刑场,教主被押往刑场,当街处斩。
山洞百姓们都去了,见教主跪在刑场上,纷纷对着教主下跪,道谢道:“多谢教主这些年的照顾,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生活的。”
教主见到这些百姓,豪迈大笑道:“不必为了我的死难过,你们要好好活下去,才是对我的报答,知道吗?”
百姓们眼角含泪,纷纷点头道:“谨遵教主教诲。”
这是条汉子。陆湛站在刑台上,叹了口气,对旁边的林木白道:“我想给教主赠酒一碗,可以吗?”
林木白回头讶异的看了陆湛一眼,有些疑惑,陆湛道:“他对山洞百姓是真心的,临走前,我想给他送碗酒。”
想了想,林木白点了点头,陆湛端着酒碗到教主面前,蹲在他身旁,对他道:“喝了酒,好上路。”
“谢了。”教主微笑对陆湛道谢,他双手被绑,陆湛喂给他喝,喝完之后,他对百姓们道:“不要和云水县的百姓们起冲突,要和他们好好相处,一定要心怀感恩,做一个好人,切不可在像我一般。”教主抬头,看着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只是这样好的阳光,他是再也见不到了。
从前生活在山洞里的时候,没见过这样好的阳光,临死前能见到,也是值了。
坐在上座监斩的林木白见时辰到了,扔下一根筹子,高声道:“行刑!”
百姓们纷纷高呼,“恭送教主上路!”
刽子手饮了一碗酒,吐在刀上,紧接着,刀起刀落,教主终于被问斩了。
问斩时,陆湛从刑台走下来,将苏浅浅和陆轻眠的眼睛捂上,不让他们看这血腥的场面。
听见周遭悲痛的哭声,苏浅浅各种情绪交杂,胸闷的很,待眼中障碍去了,她抬头望天空长吁口气。
终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