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想起自己离去前说的话,陈清允有些尴尬,但很快这尴尬随风逝去。
不赶紧走,留下来被毒死?
“出来吃饭。”司钦将竹伞随手放在桌子旁。
陈清允想到那一桌子饭,觉得有几分好笑:“浪费粮食可不是好习惯。”
“我也这样认为。”颔首表示同意,司钦道,“所以我让青落留下了。”
“……”陈清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不管如何,青落是她的人。
眼见她变色,司钦忽然一叹:“看来我做的饭菜果然很难吃。”
“你没尝?”
司钦道:“医者不自医,厨子不自尝。”
陈清允:“……”所以只祸害我们这些受众是吧。
“你不适合做这些。”陈清允害怕以后还会受到迫害。
没有回答,司钦坐在江海之前的位置,问道:“这里的味道如何?”
不等陈清允回答,看到她空空的碗底便了解,挥手要了一份一样的。
无心陪人留下来吃饭,陈清允打算走人,刚打算起身就被叫住:“你要去哪儿?”
“去听曲儿。”
“只是听曲儿吗?”司钦笑容浅淡,似乎笃定陈清允会做别的事情。
定定看着她,司钦认真道:“有些事情,你好心插手,并不会落到好报。”
那余声对江海一心一意,痴情至极,若得知真相,恐怕不会怨恨江海,反而会迁怒陈清允。
何其不公,但极大可能会成真。
陈清允自然也明白这些,只道:“我又不傻。”
司钦一叹:“但你钱多啊。”
总免不了会被惦记的份。
话音忽然一转,司钦道:“我打算去清宁寺上香,你要不要一起?”
闻言陈清允发出和青落一样的疑问:“你还信这个?”
司钦笑的人畜无害:“有时候会信一些。”
想了想,陈清允复又坐下,司钦便明白她这是同意的意思。
唯恐她在心里纠结,司钦温声开口:“感情之事,最是难解,我们这些外人贸然插手,只会引得一身腥。”
陈清允摇头:“我没想插手。”
“那你……”
目光凉了片刻,陈清允道:“渣男害人不浅,有了余声还去钓别的女人,今日因为余声身份低微抛弃余声投进城主千金的怀抱,他日便能因为遇见身份更高的女子抛弃城主女儿。”
“循环往复,他会迫害诸多女子,为了不让以后的悲剧发生,还是要将源头扼制。”
司钦手指一顿,觉得事情没有这么严重:“你要去杀了江海?”
“我岂是那种弑杀之人。”陈清允不满的看他一眼。
“那你想……”
陈清允:“阉了他。”
清清淡淡三个字,却如惊雷劈下,司钦只觉得身下一凉,一时说不出话。
陈清允还在说:“他所勾搭女子,仰仗的无外乎那张还算不错的皮相,以及身下那二两肉,加上花言巧语,只要阉了他,生理加心理上的原因,他气色必然衰竭,那些女子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知道真相,自然不会再与他多往来。”
试问谁会爱上一个太监呢。
说罢一脸笑意的看向司钦:“怎么样,这个想法是不是很完美?”
“……”
四目相对,对上那漂亮的似乎流光溢彩的眸子,司钦放在大腿上的手狠狠一拧,疼痛加持下,脑子更加清醒:“你觉得好……”便好……
剩下两个字死活也说不出来。
“人都有反悔的机会,我们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司钦转了口,暗叹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想必来的艰难。
陈清允并无不可:“那就静静等着便是。”
清宁寺不是什么大寺庙,位于临江城外,平日里多少会有一些香客,不过现在是雨季,寺里可谓寂静至极。
一老一少两个和尚正盘腿坐在殿中下棋,看到有人进来,有些惊讶。
“客人可是避雨而来?”
司钦撩开身前袍子迈入殿中:“我们来上香。”
两个和尚面面相觑,还是站了起来,躬身行佛礼。
陈清允对这些没兴趣,就站在门外:“我在这里等你。”
话落,袖子被人抓住,抬头对上司钦黝黑的眸光。
“听说这里的姻缘签特别灵。”
四目相对,司钦勇敢褪去,稍稍避开目光,白皙的耳朵有些发红。
陈清允想到什么,点点头进去:“那便去求一签。”
背后,青年唇角勾出清浅的弧度,想起心有灵犀四个字。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陈清允先求签。
双手抓着签筒闭目摇晃,默念什么,红艳的嘴唇一张一翕,偶尔露出洁白牙齿。
倏然,一根签子落下。
陈清允一直没有睁眼,有些紧张之后的结果,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人:“司钦,帮我看看签文。”
司钦比她更好奇:“你问得是什么?”
“爱情,未来,婚姻。”
手指一顿,司钦顿时感觉手里的签子有千斤重。
一旁静默不语的老和尚试探的伸出手:“施主,可要解签?”
司钦沉默着递过去。
老和尚垂目观看,十分虔诚,静默不语,似乎被为难到。
一旁小和尚好奇,探头探脑。
“闭目断弦归去,白眉红衣锦绣。”小和尚轻念着,忽然高呼一声,“下下签啊这是,各奔前程的命!”
陈清允睁开眼睛:“下下签?”
“很差的签文呢。”小和尚也没想到这人运气这么不好,看陈清允的眼神很是同情,指着签子道,“你看这签上句,断弦,归去,明显很不好,再看这下签,白眉,长寿了,红衣,官家的红衣,锦绣,膏粱锦绣,很富贵的寓意内!”
“要是不看上联,绝对是个好签!”说到这里,小和尚目光更为同情,他没说下是,此签文上联似有隐喻,闭目对白眉,那女子没有长命相。
“可我求的是未来。”陈清允一叹,“由此可见,上下联里没有未来。”
小和尚挺不是滋味的,劝慰道:“佛祖说了,这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您不信这个,此签便只是个签。”
“我看您天庭饱满,眉目敞亮,是一等一的好面相呢。”
陈清允笑了笑,似乎还在想那只签。
“我不信这个。”忽然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司钦眼神有些阴翳,“只是一些固定好的签子而已,按照概率学,总有人会抽到这个,跟所谓预知未来没有一点关系。”
他拉着陈清允站起来:“雨下大了,我们先回去吧。”
而后不等陈清允说什么,似乎怕被拒绝,抓人的力道很大。
陈清允:“……?”
被迫跟着走了一段,前面就是千层阶梯,陈清允试图抽出手:“你先松开我。”
司钦应声松开,大步下阶梯。
“司钦。”陈清允叫了一声,没人回应。
“我们没有付钱。”陈清允超大声。
下阶梯的身影顿时僵住。
陈清允重复:“我们没有付钱。”
“一点,一个铜板都没付。”
“白嫖会被骂的,哪怕有佛祖也一样。”
似乎正应对她的话,司钦转头,刚好看到甩着佛珠跑来的一老一少两个小和尚。
“……”
断掉的理智逐渐回笼,司钦努力摆出一个正经的面容,走到陈清允面前,微微低头:“抱歉。”
声音很低,低头时看不见表情,似乎十分愧疚。
陈清允揣着手:“我原谅你的愚蠢。”
“……”
司钦随便掏出两锭银子放到小和尚手上:“抱歉,方才失礼了。”
小和尚有些懵逼的接住银子,刚想说没关系,我们佛祖会原谅你的,刚张口就发现那人已经走远。
下楼梯的速度要比上楼梯快一点,眨眼间那白色影子已在十米开外。
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