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今日没有涂抹胭脂水粉,看着苍老许多,也可怜了许多。姑娘们将婳婳的尸体放在大堂里,齐刷刷的跪了一排。外面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纷纷嚷着要让凶手绳之以法。衙门不远处的馄饨铺里,江畔正跟周梅和桃花几人出来吃早饭,耗儿嚷着要吃红糖粑粑,周梅没办法,只能抱着他去对面买红糖粑粑了。王桃花看了眼衙门哪边,唏嘘说:“多么好的姑娘,真是可怜。”
旁边的人跟王桃花一样,都为婳婳感到不平,巴不得衙门找出凶手为婳婳报仇。沉霜看向江畔,这里面除了夫人,恐怕就只有她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吧。“待会儿你们先回去,我去买些东西,下午咱们去月儿湾。”
江畔与桃花说道。桃花立刻自告奋勇的说:“娘你要买啥,我对这地方熟悉,我陪您一起去。”
江畔瞧了她一眼,“我对这地方也挺熟的,不用你陪着。”
王桃花失望的叹了口气。“夫人。”
沉霜突然提醒道。江畔抬头看去,就见两个衙差出了衙门往刘府的方向去了。江畔放下勺子,起身说:“我吃好了,我先去办点事情,你们吃完就回去忙吧。”
沉霜连忙端起碗将最后一口汤喝掉,然后追了上去。周梅牵着耗儿回来,却没看到婆婆,问:“娘呢?”
王桃花叹息,“不知道,说有事情要做。”
“往哪个方向去的?”
周梅问。“喏,那边。”
王桃花指了个方向。周梅顺着看去,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对了,我听说你们昨天在街上遇上事了?”
王桃花询问。“没什么。”
周梅摇头,岔开了的话题。另一边,江畔朝着刘府的方向跟去,到了岔路口的时候,柳潭突然从一旁巷子里走了出来。“找到了?”
江畔问。柳潭点头,“原本是在清福客栈,不过应该也是听到了大家的议论,所以正往这边过来。”
江畔凝重说:“现在就得看这位崔经历在刘家面前究竟有多少分量了,事情闹这么大,谁也瞒不住。”
柳潭思忖说:“就算有证据证明是刘朝栋杀了人,上面绝对也会保他,杀人偿命这种话,在他们面前可不管用。”
江畔转身往回走,“他当然死不了,我也没想让他死,我只是想让他尽快回西林县,否则等我们走了之后,周梅她们根本应付不了。”
原本江畔是在得知刘朝栋好色之后,想去青楼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实在不行就找个妓子去勾引他,让他犯错,最后迫使崔颢不得不提前让他回京,可没想婳婳却死了,而且还是被刘朝栋打死的。也是,像他那种人就算昨晚不打死婳婳,总有天还是会犯命案,只是这次的命案刚好便宜了江畔。“夫人,你看。”
沉霜提醒说。只见崔颢骑着马儿从街头过来直奔衙门,本就黑沉沉的脸上越发阴沉骇人。“走,过去看热闹。”
江畔加快了脚步。崔颢到了衙门没多久,刘朝栋就被衙差请到了衙门,来的时候他似乎才睡醒,不断的打着哈欠,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那件,都没换。陆县令掩口轻咳一声,目光时不时的瞥向崔颢,似乎在等着崔颢示意。衙差给崔颢端了椅子过来,又给端了茶几和茶水。老鸨带着一群姑娘哭哭啼啼,看到刘朝栋出现的时候,几人脸上都浮现出怯意。“啪!”
惊堂木重重的拍下。“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刘县令坐直了身子咳嗽说道。老鸨记着江畔的叮嘱,抹了眼泪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虽然没有看到婳婳屋里发生的事情,但是通过猜测也能还原昨晚发生的一切。仵作验尸之后也肯定了老鸨的话,婳婳的确是被人用重物杂碎了脑壳而死的。“放屁,我堂堂的尚书之子,犯得着为了一个娼妓杀人吗?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刘朝栋丝毫不畏惧,在堂上依旧优哉游哉的。老鸨愤怒的说:“当时屋里就你们几个人,你下楼的时候也说了你要强迫婳婳,可是婳婳不肯才跳了楼,可是她明明是被打死的,要不是你,你为什么要撒谎?”
刘朝栋眼里露出凶色,“你再敢胡说信不信我让你们水花楼开不下去?”
“在公堂上也敢威胁别人,真是无法无天啊。”
人群里,有人扬声说道。大家纷纷附和,“还有没有王法了,仗着自己有个当官的老子就草菅人命啊。”
“真是无耻啊,也不怕遭报应!”
法不责众,大家都混迹在人群里,也不怕被刘朝栋报复,你一言我一语的骂了起来。刘朝栋就是坏,还坏的没脑子,愤怒道:“你们都给我闭嘴,关你们什么事情,不过是死了一个妓女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你们的亲爹亲娘呢!”
“诶,你怎么还骂人啊?”
站在最前面的百姓首当其冲,自然是不肯罢休了。刘朝栋丝毫不知道惹恼了大家会是什么下场,反而讥讽说:“一群贱民还敢对本少爷说三道四,我就是骂你们怎么了!”
“杀人偿命,杀了他,杀了他!”
不知道是谁先扔了一颗烂白菜过去。紧接着其他人也开始动手,顿时间公堂上乱成一团。陆县令急的上火,“还愣着干什么,拦住他们啊。”
衙差连忙提着刀威胁百姓不许动手,谁再动手就给关进大牢,大家骂骂咧咧的半晌,终于没再扔垃圾了。陆县令心理压力太大了,一边是位高权重的公子哥,一边是气愤填膺的百姓,这可怎么判。“咳咳咳,现在大家是各执一词,那么本官问你们。你们说是刘少爷杀了婳婳,口说无凭,可有证据?”
“有,我们有人证!”
老鸨说着,让县令将楼里当晚伺候的丫鬟上堂作证。丫鬟是婳婳的贴身丫鬟,对方证实当晚包括刘朝栋在内的五个男子都缠着婳婳要她服侍大家,但是婳婳不同意,于是就被刘朝栋扒了衣服。而她也被大家轰出了房间,等她出去没多久,婳婳就被人从二楼推了下去,她从门缝里看到了是刘朝栋动的手。“大人。我们不仅有人证,我们还有物证!”
老鸨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玉坠,“这是我们在婳婳手里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