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克街
何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五十。 他抬起脚，迈入了扭克街中。 这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道，由一条主街道和十数条不同的小街组成。 街道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这样一条著名的街道，在拉妮和盖德和照片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本身就是一个值得怀疑的点。 世界树的若丹分部大概率就在这条繁华商业街的某一个分支小街道上。 大隐隐于市。 这样繁华的地方，总是让人下意识的就觉得，不会有人把情报组织的分部放在这里。 这样反而使得这里成为一个安全的地点。 当然，就是世界树的情报人员进出的时候，要注意一点，不要被周围的人察觉到问题。 为了避免特殊性被察觉，所以何奥猜测，世界树的分部还是会选一条人流量不那么大的街道。 何奥沿着主街一路走下去，目光扫过了所有分支街道，但是都没有找到有可疑建筑的街道。 难道要一条条街道挨个找下去？ 何奥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太阳已经在渐渐的向着西方垂落。 这个时间点虽然日光依旧明亮，但是已经接近傍晚了。 从之前的种种资料中看来，那位名为‘神秘之影’的神明，自称为永恒黑夜的主宰，进入夜幕之后，应该是祂的力量最活跃的时候。 同样，夜幕降临的时候，也应该是原始教会最适合进行仪式的时候。 昨天晚上没有大规模的仪式死亡是因为何奥破坏了蜕影俱乐部，引起了月光的注意，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不过何奥并不觉得蜕影俱乐部就是原始教会所有手段了，拉妮没有进入过蜕影俱乐部，依旧死于仪式。 一旦夜幕降临，原始教会通过其他的手段开启仪式，在有神明的力量加持下，何奥并不一定有那么轻松能解决他们。 所以最好是在夜幕降临之前找到世界树的若丹分部，也就是那些被污染的原始教会的信徒的驻地。 何奥看着那些已经被他观察过一遍的分支街道，陷入了沉思。 一条条街道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掠过。 他应该没有遗漏的街道。 他数了一下脑海中记忆的街道数量，这整条扭克街，好像一共有十七条分支街道。 这是十七条街道，他都仔细看过了。 等等， 何奥一愣，拿出手机，打开地图软件，然后定位到这里，沿着这个纽克街道挨个挨个的把周围的分支街道数了一遍。 十六，十七······十八。 扭克街，一共有十八条分支街道。 何奥停下了动作，再次看向身前繁华的街道，他翻完了他所有有记忆的扭克街的街道，一共就是十七条街道，并没有第十八条街道。 但是他手中的地图明明有十八条街道。 要么就是地图太久没更新，出了问题，要么就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而且他根本回想不起，他数出来的十七条街道，和地图上的十八条街道到底差在哪一条。 他思索片刻，照着手机地图上的街道，再次进入了扭克街，一条条的数了起来。 一···二···四··· ···十七···十八。 何奥停下脚步，看着自己身前的这条人来人往的分支街道，愣了一下。 十八条，对的？ 刚刚是自己数错了？ 不对，有哪里不对。 何奥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刚刚的记忆。 虽然他数出了十八条街道，但是他记忆中仍旧只有十七条街道的场景画面。 他再次抬起脚，一条一条街道的数了过去，这一次，他从后往前倒数。 十八···十七··· ···四···二 何奥的脚步一停，他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但是他察觉不到哪里不对。 他退到了第四条街道后面，开启了超忆。 在这一瞬间，整个街道的倒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越过了第四条街道，然后停在了第二条和第四条街道中间的位置。 来来往往的行人从这里路过，他们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留，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 事实上，何奥的脑海里也有一个思绪在告诉他，这里什么都没有。 然而在超忆的视野中，一条孤独冷僻的小街倒映在何奥的脑海。 漆黑的阴影覆盖了街道的路面，即使外面阳光明媚，但是这街道的路面上却没有半点光辉。 街道的两旁是半掩着房门的商铺，他们的门前都挂着诡异的黑色帆布。 这是‘消失’的第‘十八条’街道 扭克街是有十八条街道的，只是，有一条街道被某种力量隐藏了起来。 所以沿着扭克街主街走过，只能‘看到’十七条街道。 如果直接数街道数量，就会跳过这条消失的街道，得到十八条街道的答案。 但是何奥数的并不是街道数量，他最开始数的是自己记忆中的街道数量。 对于普通人来说，自身的记忆难免会有些差错，这样数是不太可能实现的，数出来的数量他们自己也大概率不会相信。 所以这是一种很巧妙的干扰隐藏，或许只有拥有特定‘邀请’的人，才能进入这条街道。 但是对于拥有超忆提升的记忆力的何奥来说，长期使用超忆的习惯让他更相信自己的记忆。 因为被隐藏的街道是注意不到的，所以何奥记忆中只有那十七条街道的画面，由此引发了他对街道数量的怀疑。 最终发现了这条隐藏起来的街道。 何奥看了一眼眼前漆黑的街道，收起手机。 —— 留着棕色小胡子的男人坐在扭克街分支街道的街道口，借用手中报纸的遮挡，目光瞥向扭克街的另一侧。 一个身子笔挺，看上去有些稚嫩的中土青年正站在的对面，注视着什么。 明明对面什么都没有，但是这个青年却好像在注视着什么复杂的场景。 男人一直盯着青年的背影，他看着青年收起了手机，似乎正在准备往前走。 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子从青年身后走过，挡住了青年的背影。 男人的眼前一花。 等到女子走过，他视野中再也没有了青年的身影。 男人的身体顿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的收起报纸，拿出手机，缓缓起身。 他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瞥过了旁边商店的摄像头，然后收回目光，身子一拐，拐入了街道深处一条隐秘的小巷。 与此同时，他打开了手机的通讯录，选中了一个号码正准备拨打。 “联系谁，需要走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眼角的余光下，身材匀称，看上去有些稚嫩的中土模样的青年此刻正安静的站在他的身侧。 他身子一僵，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对准了身旁的青年。 噗—— 轻微的枪声响起，子弹没入了一旁的墙壁。 何奥把骨剑从男人的胸口上抽出，任由鲜血流淌在地面上。 他反手把骨剑收回海盗宝箱，看着男人瞪大眼睛，摔倒在地上。 这里的人怎么都喜欢打打杀杀的。 何奥摇摇头， 就不能遵纪守法吗。 他蹲下身子，看着男人紧紧握在另一只手的手机，手机上显示的联络人是， [血师]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然后何奥想了起来，他留下标记的那个黎明的C级，代号好像就叫‘血徒’。 这是黎明的人？ 何奥思索片刻，拿出骨剑，挑开了男人的衣服，翻了一下男人的口袋，他并没有翻到黎明的身份卡，但是一个圆形的徽章从男人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那是一个棕红色的三角王冠徽章。 何奥捡起了这个徽章，仔细打量了一下。 这个徽章的做工很精致，王冠的棕红色并不是染色，而是某种棕红色的宝石构成，并且王冠的三个角上还镶嵌了三颗细小的祖母绿的宝石。 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家带得起的东西。 何奥看向男人睁大的眼睛。 棕红色的瞳孔。 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了。 他把徽章丢回到男人身上，拍了个照发给了宪兵队长。 随后他把男人手里的手机拔了出来，一边取下手机卡，一边记下了那个‘血师’的电话号码。 等到这一切做完，他把手机放回到男人身上，走出了这个小巷。 巷口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前方施工的警示锥。 他拿起了这个警示锥，挡住了巷口，精品拍了拍手，确定身上没有血迹之后，再次穿过了街道，抵达了那个被隐藏起来的街道入口处。 漆黑的阴影伫立在他的身前。 他轻轻抬腿，向前迈去。 在他迈过这条街道与主街的分界线的同时，原本在何奥耳畔回荡的喧嚣的吵闹声如同开了消声一般，刹那间静歇了下来。 但那声音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变得宛如微小的噪声，让人不易察觉。 丝丝冷风袭过何奥的面庞。 哑—— 几只乌鸦带着嘶哑的叫声，划过了天空。 何奥关闭了超忆。 商店门前的黑布随着微风摇摆。 何奥回过头去，依旧能看到外面主街道上嬉笑来往的人群。 寂静的阴影仿佛将这个分支街道与外面的区域分割成了不同的世界。 两旁的商铺都半掩着房门，似乎主人早已离去，又似乎随时都会归来。 何奥踩着冰冷的水泥路，一步步的向着街道深处走去。 这条街道并不长，但是有一个比较大的蜿蜒弧度，让人一下子看不到街道深处的景象。 而随着何奥拐过那个弯，一个夹在商店之间的小铁门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事实上，仅仅论风格和大小，这个小铁门并不独特，与街道上的其他夹在商店中的小门没有什么两样。 这种老街道也是会有人居住的，穿过这个小铁门，以及门后的门廊，就能到达有人居住的小型院落，这种小门在埃伦市随处可见，并不怎么稀奇。 不过何奥眼前的这个小门则与其他普通的小门不同，它几乎完全被漆黑的阴影覆盖，远远看上去，甚至分辨不出它的颜色。 这使得这个小门在这个被阴影覆盖的街道上都显得异常的突兀。 其实从选址可以看出，世界树当初选择若丹分部的时候，还是以隐藏为主。 笼罩这个街道的阴影，恐怕是那位‘神秘之影’的力量降临之后的事情。 周围的空气越加的冷了。 随着何奥靠近那个被阴影笼罩小门，他依稀感觉到，周围的气温已经降到了两到三度的样子。 外面还罩着温暖的阳光，而这里冰冷的宛如寂夜的深处。 小门半掩着，并没有关闭，何奥轻轻一推，伴随着吱嘎的声音，老旧的小门缓缓开启。 首先引入何奥眼帘的，是一个比较宽阔的门廊，这种门廊一般都是两侧商店的墙壁组成，越过这个门廊，才能看到门内的小院和居住场所。 前方的阴影越加的漆黑了。 何奥很快穿过了这个门廊，抵达了门廊后的院落前。 漆黑的阴影将整个院落笼罩的仿佛黑夜来临的那一刻。 何奥抬起头，天空的太阳依旧在闪闪发光，而院子里却丝毫看不遇到光亮。 在进入院子前的最后一步的时候，何奥停下了脚步，他低下头，看向自己身下。 在他现在所站立的地方，有一个被阴影笼罩的脚印。 踏在水泥地里的脚印。 虽然阴影几乎遮盖了何奥的视野，但是他还是能看出来这个脚印很新，并没有积攒泥土，似乎是前几天才留下的。 留下脚印的人力度控制的很好，既能留下清晰的脚印，又没有伤到整个水泥地面，把整个地面踏裂。 是个高手。 何奥抬起头，看向院子深处。 在阴影的最深处，一个五层小高楼的轮廓若隐若现。 他低下头，再次看了一眼身前的脚印。 一个顶尖的D级或者C级都有能力留下这种脚印，但从这个脚印的力道控制和精致程度来看，这个脚印大概率是一个C级留下的。 世界树的人会自己在自己门口留脚印玩吗？ 不太可能。 而且这个脚印很新，正对向世界树的分部所在，更像是某种挑衅。 有某位‘访客’曾在这几天来到过这里？ 但是在盖德留下的记录里，并没有提到任何‘访客’。 这种强大的C级，到了门口，还做出了挑衅，盖德不应该不知道。 要么，这个访客是在邪神力量降临之前来的，盖德没有记录。 要么是在邪神力量降临之后，盖德被污染控制，失去意识那段时间来的。 不知道这位C级是敌是友，是否被邪神的力量污染。 何奥从海盗宝箱中拔出了骨剑，踏入了那漆黑的阴影中。 在武道和超忆双晋升之后，他还没有从来试过自己的力量到了哪一步。 他对原始教会的实力已经有一个基础的判断。 列车的轰鸣声恍惚间在何奥耳畔响起，那是维洛拉号运行的声音。 丝丝扭曲的赞颂之声从楼宇中传出，带着某种诡异的疯狂，侵入了何奥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