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初三了,走在学校里,终于可以抬头挺胸了,和初一和初二的学生相比,我们应当更加成熟稳重。 不能冷漠,和霸道。 有男生路过,看样子是刚入学的初一学生,见了我向我问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走就如实说:“不知道。”
他又问我也是初一的吗? 我回答他:“初三。”
他马上低下头和我道歉,然后看都不敢看地跑开了。 真奇怪。 班上也总有奇怪的事发生。 矮个子女生原本就是中长发,已经很好看了,她偏要花很多钱去接了一头长发,没过多久又给剪掉了。 和她经常同行的高个子女生和胖女生也没有整天黏在一起。 我和小玲,小月也在不知不觉中疏远。 马上就要到小玲的生日了。 小玲打算请班上的同学一起出去玩,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她生日的时候原来会这么做。 小月大嘴巴到处说:“这是小玲的十六岁生日,过了那天,小玲就是成年人了。”
这么说,以前的都不过是普通的生日,也许根本不会找同学出去玩。 我看着他们说笑打闹,竟也有些期待。 如果我也能出去和他们一起过生日,那爸爸妈妈会给我点钱,一百块是不用妄想的,就算是二十块,十块,那也好,我可以不用,存着和妹妹一起花。 但大家一起出去,带我就是扫兴。 请帖很多人都收到了,小玲当着大家的面发的,小月拿到手后还到处炫耀说请帖真好看。 就连平常和小玲没说过几句话,看上去关系并不是那么好的高个子女生和胖子女生都被邀请了。 而我并没有。 当小月过来问我:“轩文,你有没有收到小玲的请帖啊,你觉得好不好看。”
“好看。”
我看了眼,觉得就是一般的请帖,但是我还是,“没收到请帖。”
就算收到了也不会想去。 小月觉得小玲一定是弄错了,热心肠地跑过去问小玲,她们说了什么听不清,但很快小玲就过来了,带着如往常一般友好的笑意问我:“轩文,你要来吗?”
我可以点头,说想,但我不想让她下不来台,因为大家都看着,大家都以为我们的关系很好。 但我其实很讨厌她。 她家境好,很早就可以拥有我没办法得到的东西,可她却还要带着小月一起偷小店里的东西吃,故意少付钱,明明也不喜欢我这样的人,却偏要和我来往。 一切,终于要到此为止了。 我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可她还要继续装,那就装下去吧。 我摇了摇头,说:“不去了。”
沉默寡言的我向来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但看到小玲生气地看着小月,阴阳怪气地说着:“你看吧,我就说她不会去的,所以我没印请帖。”
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一样。 当初不是我去招惹她的,是她非要热脸来贴我这个冷屁股。 她觉得她可以感化我一样。 可我对谁都是一个样子,不会特意对人笑脸相迎,这或许让她觉得脸上无光,私底下和别人谈起有没有看见我笑过。 我记得我当然有笑过。 在最初的那段,和她们一起结伴回家的日子里。 可惜,已经过去了。 别人都在说我坏话,说我不好相处,又是菲儿站出来为我说话,说那一次放学忘记东西回教室去拿,看到我背着书包走出来,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听到她打招呼的声音还是朝她笑了。 我记得那一次。 还以为又不会被人留意,我是笑了,见到菲儿的那一刻,发自内心的喜悦让我的嘴角上扬了一下,笑意只有一刻,短暂的打过招呼后,我就回头继续走着回家。 我想,过完初中,这辈子都可能不会再见,但想要给她留下的是我的笑容,希望她也能过得很好。 出于愤怒,又或是出于无奈,我抬头看着正在和小月说话的小玲,提高声音说了一句:“玩得开心点。”
小玲回过头一脸惊讶。 而我不再看她。 不适合做朋友本就不必勉强,因为适合做朋友的,也不一定能成朋友,哪怕是对陌生人也能惺惺相惜,足矣。 她们没有回复我,只是又一次问我,真的不去吗? 难道还有假的吗? 当然是不去,去了又不能空手,买什么礼物才拿得出手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 从今天起,我又是一个人了,没有朋友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真轻松。 有人问我借作业。 不借。 为什么不借?以前都肯借的。 不借就不借。 只要学会了拒绝别人,不会再有重担压在心里了。 我仿佛看到了碧绿的蓝天。 真奇怪,我自己笑出声,天怎么一会是蓝的,一会又是绿的呢?不过,这两种颜色都是同样的赏心悦目。 想到家里小猪罐子的钱,我可以明确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不会患得患失地去一遍遍数着那一串虚无的数字。 因为被打断,而去怪罪奶奶,对奶奶越来越不耐烦,实在不应该。 我要做的事,似乎变得清晰。 我要走的路,没有人能拦得住我。 临近中考,体育会先考,那二十分我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