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公园到了。 门票1块,平常的价。 暑假涨成2块。 贵是贵了点,这个钱我和妹妹还出得起,文君同学已经排在我们前面一下子买了三张票,跑过去给了检票的人。 我们只能占了这个便宜跟进去。 检票大妈看着我们,笑了下:“是你们啊,上回不是和你们说了,跟我说一声,让你们免费进来。”
我们默默点头,不会贪这点小便宜,关键是说一声,说什么? “你们认识?”
文君同学很好奇。 我们先走一步,走远才开口:“我们奶奶和她认识。”
“早知道我就不买门票了。”
文君同学大大方方地说着斤斤计较的话。 我们听了不放心上,先去玩了摇摇车,投1块钱,就在进门后不远的地方,摆着一排不同模样的摇摇车。 奶奶带我们来过。 想起这件事,就会想起更多辛酸的事。 门票要钱,奶奶就在外面等着,让我们两个进去,我们会玩免费的滑梯,也会玩一次摇摇车,再去玩滑梯。 奶奶还在外面。 我们很快出去找奶奶,却发现奶奶已经和站在门口检票的大妈聊上了,甚至坐上了大妈搬给她的椅子。 坐在公园里面,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冷饮摊头前面。 这是去年的事。 大晚上的,售票的人也在那个不开空调的小窗口里坐不住,站在一块闲话家常。 有人过来,就让他们进来买票。 我和妹妹过去站到奶奶身边,听了一会,这检票的是老板家的亲戚,这冷饮摊也是他们家的。 难怪就这么一家。 卖得还挺贵,外面2块5的,里面5块。 想吃只能在这买。 门前有装着泡沫箱子来卖棒冰的,都是一些便宜的,1块2块,里面就再加1块。 出去买再进来,还要买票,不值当。 只能上一次当。 奶奶问我和妹妹要不要吃棒冰,我们摇头比拨浪鼓都快,不要,在这买了一定后悔,太吃亏了。 还有,这冷饮摊肯定开不下去。 这里靠近小学,同一条街上卖冷饮的不知开了多少家,知道里面卖得贵,下回就买好再带进来。 谁也不想当大傻子。 他们明明可以卖和外面一样的价,甚至涨5毛都不缺生意,非要贪心。 家长带着孩子不会买的,除非是那种特别惯着孩子的,也只会买一次。 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当然,也会有例外。 我们坐上摇摇车,看到冷饮摊那边有两个小年轻在挑选棒冰。 恐怕也就是情侣会买了。 男生掏的钱,女生拿到手很开心地吃着,这钱花得还算值。 有一句话叫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要讨佳人欢心,多花这么几块钱,可比讨好杨贵妃简单多了。 虽说不是人人都有杨贵妃的容貌与才学,但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若喜欢一个人,她(他)就是最好的,值得最好的。 我一直这么觉得。 天歌,什么都好,对所有人都温柔。 我想,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我会劝他出去再买,但他不答应坚持要买,又或是答应了,偷偷再买,我一定和这个女生一样开心。 这就是女生的心理。 希望有一个人只对自己温柔。 可这天把所有的摇摇车都晒得那么烫,文君同学和妹妹的摇摇车已经停了,我还坐着。 真是煎熬啊。 也是活该。 这里的摇摇车,我们都坐过一遍,知道哪辆时间最长。 就是我坐的这一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长有短,花了钱当然想要多玩一会,可是现在我坐不住了,真的,我不得已屈服于大热天的光芒下,提早下来。 感觉还是亏了。 那摇摇车又唱着歌摇晃十几二十秒才停下,我恋恋不舍回头看着,和她们一起走向滑梯。 没有一个人在玩。 摸了下,很烫。 看来,滑梯也不能玩。 这身后的两块肉还要呢,脸当然更要。 去年,学校里忽然发了几张电影票,什么内容忘了,教育孩子的那种动画片吧,挺想去看的。 别人都是家长陪同一起去看。 我们是奶奶带着去的,去了才知道,这票是代金券,还要出钱,电影又是3D,要买眼镜。 几十块钱。 刚好领工资前面一段日子,奶奶就剩那么一点钱,还要熬着过剩下的几天呢。 就算去找别人借钱,现在也只能让我和妹妹一起不戴3D眼镜进去看。 或是一个人戴3D眼镜进去看。 厚着脸皮问了,最好要买3D眼镜进去。 租? 租不行,只能买。 那检票员神色异样:“你们有优惠券,出个十几块就行了。”
可偏偏老爸老妈去搓麻将不带我们来,明知我们要看电影也不给钱。 奶奶的钱不够三个人的。 在门口争执半天,不是和检票员,就是我们三个讨论谁去看,戴不戴3D眼镜看,身旁人都进去好几拨了,电影快要开场,我们只好回家了。 留奶奶一个人在外面等我们,我们做不到,不戴3D眼镜也不会好看。 一个人进去看没意思。 回去的路上,我和妹妹念叨着不看就不看,反正也不会好看的,就是故意骗我们去买3D眼镜的。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这是很正常的事,只要爸爸妈妈带着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就不会有酸涩萦绕在心头了。 看不到电影的当晚,我和妹妹躺在床上望着头顶默默流眼泪,奶奶上来,我们就擦掉眼泪赶紧翻身装睡。 以后一定要看场3D电影。 崔文君去玩别的,我们就看着,发誓以后一定要自己来玩一遍她玩过的那些东西。 包括,钓鱼。 我知道这游戏贵,所以才会想着先付掉5块钱,等到时间让老板提醒。 可是,谁都信不过。 除了自己和妹妹。 从公园出来,我们都饿了,门口就有摆摊卖吃的,我和妹妹一起买了根粢米饭,是长条的卷起来的那种,2块钱,没有经常吃的那家好吃,但也凑合。 我们边吃边走。 崔文君想起什么,笑着对我们说:“你们想不想知道别人的秘密。”
秘密? 是什么? 我和妹妹都不太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 进了不远处的小区,在楼梯口会有专门放着电表水表的箱子,在那上面,零散放着信件。 每一封都指名道姓是写给谁的。 平常不会有人偷拿,我都已经看到小区里面的监控了,也看到稍远一些的地方站着一个看门大爷一样的人,在和一个没停好车子的人说话。 “我有一次在信封里拆到了钱。”
崔文君走在最前面,动手去拿那些信封,先是晃动着,再用手去捏。 妹妹跟着她进去,在太阳照不到的楼道里试图劝道:“这是别人的。”
“我知道。”
崔文君撕开一封,回头喊我,“你快点进来,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我看一眼远处,提醒她:“这里有人看着,我们走了。”
太阳就在我头上。 我没有往前一步去做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也没有果断上前拉着文君同学离开,或许我的心里也在期待着,信封里面拆开的是钱。 我缺钱。 如果神不知鬼不觉,我会如何? 可我已经看到监控了,所以我才站着不动,想要以示清白。 “没关系,我来过几次了,你们帮忙看着点,有人过来我就赶紧放好,还有这里的监控都是不开的,不然也不会找人来看着了。”
崔文君显然是个老手了。 这次信封里面是很厚的一叠信纸。 崔文君和妹妹盯着看了一会,手上的信纸被我的喊声吓到掉在地上。 “来了,他过来了。”
我不敢动,心里很着急。 “喂,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从来没见过,找人的?找谁?”
那大爷脾气有些暴躁,心地善良,“住哪栋楼的,我帮你找找。”
我摇头,不是来找人的。 崔文君急急捡起地上的东西塞回信封,可拿出来容易,塞回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况且有危险的脚步在逼近。 大爷来到我身边,发现了楼道里的崔文君,马上就过去看信封,板着脸毫不留情道:“又是你,这回再乱动信封,我就要报警了。”
“别报警,我们没乱动。”
崔文君拉着妹妹往我这边挪动脚步。 “站住。”
大爷拿着被打开的信封,朝着我们喊道,“偷拿了什么,快交出来。”
“没拿什么?真的。”
崔文君先跑了。 妹妹被抓住手臂,我走上前,解释道:“我们什么都没拿,别抓她。”
大爷看了看我们两个,问了句:“是双胞胎,挺像的。”
留意到妹妹的手臂瘦削,叹了声气松开道,“我知道,都是刚才那个小姑娘,来我这几次了,没想到这回还带同伙了,你们别跟她学坏,知道了吗?”
“知道。”
我和妹妹低头认错。 大爷无奈道:“你说说,这信有什么好看的,拆成这样,我怎么和业主交代。”
我和妹妹偷偷走了。 崔文君在小区外等着,见我们出来小心过来,声音很低:“你们没事吧。”
“没事。”
妹妹看向别处。 我盯着崔文君道:“你为什么要偷拿别人的东西。”
那些信是别人的。 “没有。”
崔文君更小声,终于有点做错事的模样,低头道,“我没拿过,看完都放回去的,上次的10块钱也是,我只拿自己家的东西,拿自己家的又没关系,别人的,只是看看。”
算了。 我自己都好奇信封里有什么,没胆量碰才由着她去动手的。 我是有贼心没贼胆。 “你没拿,为什么要丢下我先跑掉?”
妹妹生气的是这个。 拿了再丢下妹妹先跑,就是甩锅给妹妹。 “我,我害怕。”
崔文君的眼泪说来就来。 她害怕,我们就不害怕吗?看来,以后还是少来往比较好。 “那你害不害怕一个人回家,只有你一个人,黑漆漆的楼梯里不知道会冒出什么东西来。”
妹妹眼神犀利,有意吓唬她。 这么一说,她真的哭了:“我今天要一个人回家了,你们能不能陪我,我妈要和朋友一起出去逛街,吃好晚饭就去,没空送我回家了,能不能等她回来,你们再走。”
那都多晚了。 我和妹妹两人回家也会不安全的。 最多送她到家里。 “我们吃好晚饭来找你,8点之前就要回家。”
我和妹妹商量过后,决定信她这一次。 她破涕为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