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店里。 空调,鼠标,还有来发陪着。 原本只有一台电脑,现在也变成了两台,新电脑可以联网,旧电脑退休。 因为宽带账号只有一个,旧电脑没有办法上网了。 爸爸那个懂电脑的朋友说,除非要装什么路由器。 当然不装。 旧的放在一边,用作打字,还有连接刻字的那台机器,已经够用了。 早上到中午一直都是爸爸在玩新电脑,来了打字的生意可以去旁边的电脑弄也不会走开,霸占着新电脑玩边锋游戏。 双扣。 这个规则我是知道的,两两组队,谁先第一个把牌出完就不用担心会输了,哪怕对家是个猪头,放跑了另外两个,那也是平局。 当然,一组的两个人都先走了,就是双扣,一人得4分。 一个人先走,另一个是第三个走,就是单扣,一人得2分。 这游戏,谁第一个走很重要。 拿了一手好牌可以第一个走掉,但对家可能是一手烂牌,就要想办法帮对家走掉。 为什么? 爸爸常常是第一个走掉的,赌运不错,在手上有大小王或是炸弹在手,就会故意拆小对子放单给对家吃。 我和妹妹一开始都不明白,自己先走掉不就好了,反正不会输,就问爸爸:“干嘛不打对?”
爸爸啧一声,眼睛都不看我们一眼,只知道盯着电脑,顶着他那副上千度的眼镜,嫌弃地搭理一句:“别吵,你们不懂。”
我们闭嘴看着。 有时候明明可以第一个走,就因为这样,给下家吃了小牌,让下家先走了,自己只能第二个走,对家还让上家先走了,就要输2分。 本来可以不扣分的,但想要拿4分,就要冒一些风险,在分数的驱使下,玩家喜欢铤而走险,却身陷险境。 玩了一个上午,分数还在0分上下徘徊,临近中午,负得越来越多。 想要得分,就想要打出双扣,拿走4分,贪得多,输得也多。 “我去对面叫面,你们吃什么?”
爸爸不玩了,起身抓起电脑桌前的香烟和打火机,挂着的钥匙串发出声响。 我们急忙去坐让开的位子,还是滚烫的,商量了一下,也要吃面。 “双浇面,让他们面再多加一点,还是一人一碗?”
老爸听我们的意见。 我们要了一碗双浇面。 龙凤面店,就在斜对面,隔着一条马路,吃饭的点生意特别好,就是没有空调,翻桌率高,老爸去那喊了一声,又赶紧过来了。 会有在那边帮忙打扫的大妈们给送过来,只要是这附近的,都免费送,吃好了碗就放在门口,等空闲了,他们也会过来收走。 很快,面就来了。 妹妹先吃。 双浇面,一块是酥肉,一块是爆鱼,我吃酥肉,妹妹吃爆鱼。 趁着妹妹吃面的空闲,我能摸上鼠标了,将qq游戏最小化,打开qq,就是一阵滴滴滴。 有几个玩游戏认识的朋友,也有死鱼。 两条消息。 一条昨天的,一条是刚刚的。 都是,在吗? 妮妮:在。 我回了,他那边马上就回过来字。 开心一点:死蚊子,你昨天怎么不上qq,是不是考得不好,你爸不让你玩游戏啊。 妮妮:那也比你好。 开心一点:我刚起来,现在玩游戏呢,你要不要一起玩啊。 妮妮:不玩。 我和妹妹只能玩qq游戏,而他玩的是那种网游,问过他的,还夸夸其谈说是什么3D大型网络游戏,很精美逼真的。 开心一点:一个图片,你猜猜看这图片里有几个人? 那是一张动图。 从十二人会变成十三个人。 开心一点:猜不到了吧。 我是懒得猜,这么弱智,说哪个数字都会被嘲笑。 开心一点:死蚊子,说话呀。 说什么? 开心一点:图标。 妮妮:这是什么? 开心一点:这是病毒,别点。 我的鼠标已经挪到这上面,看到这句话下意识就松开了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怎么可能是病毒。 我轻哼着不去理他,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过了一会。 开心一点:喂,死蚊子,你真信了? 开心一点:你说话啊,说话没事。 我考虑了一会,又听到妹妹喊我过去吃面,直接打字结束对话。 妮妮:我是文文老爸。 开心一点:叔叔好,我们闹着玩的,这不是病毒,我要去写作业了,不玩了,88。 这一连串的话,打得还真是利索。 关掉qq对话框,我去吃面了,就在电脑桌后面的玻璃柜台上吃的。 妹妹吃的时候还烫,没有办法端起来。 我吃的时候可以边端着边吃,坐在妹妹旁边的凳子上,脚下蹲着在睡觉的来发,一边吃面一边看妹妹玩连连看,这日子别提有多惬意了。 吃好面,把老爸吃好的面碗也一起端出去放在门口台阶的墙角里。 抬起头。 白色的墙上写着专业快速刻章这几个字,还有老爸的电话,偶尔会有不知道开业时间的人打电话来询问的。 “阿文,要不要给狗买香肠吃。”
老爸躺在柜台里面的躺椅上,那里面刚好放下一张躺椅,左右一点距离都没有多出来,另一边是竖着放的柜台,都是本子,文件夹,账本,还有收据这些。 我是有这个打算:“等会买。”
老爸坐起来,指了下抽屉说:“拿1块钱够不够?”
能买两根5毛的小香肠了。 我说:“够了。”
当我过去拿钱,爸爸躺下说出了真正的意图:“那再拿10块,帮我去买包香烟回来。”
“嗯。”
我拿了11块钱出去,感觉外面是热了点,但空气比空调房里要好。 老爸就是这么喜欢抽烟,还总是叫我买香烟,动不动就问我:“等以后你赚钱了,给不给老爸买香烟抽啊。”
甚至用胡子来扎我的脸。 我敷衍道:“买。”
老爸又问:“买什么香烟,你知道吗?”
怎么不知道,越贵的越好。 我只知道婚宴酒席上给的都是中华,就随口说道:“中华呀。”
老爸听了就很欣喜,还夸我乖。 乖什么乖? 让自家老子抽香烟,把肺染黑,叫乖? 我急着要和妹妹一起玩游戏,跑着出去买了烟和香肠回来。 来发已经睡醒了,在伸着懒腰。 我把香烟放在柜台上,看也不看老爸一眼,招呼道:“买回来了。”
拿着香肠给来发看了看马上就拆起来。 “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不用剪刀,我只会一种打开的方式,那就是从香肠的中间开始拧啊拧,拧到很紧的时候,外面的那层包装就断了,但口子会变得很小。 香肠得要挤着才能出来。 来发已经迫不及待,也不会跳起来抢吃的,只是不停摇着尾巴,眼巴巴看着。 我把挤出来的香肠放左手上给它吃,右手摸着狗头,看它吃得那样小心翼翼,心都不自觉跟着变软了。 这才叫乖。 玩了一会游戏,来生意了,是刻章,我们喊醒老爸准备带着来发打道回府,去奶奶家吃晚饭,不在这里吃了,没什么好吃的。 以前。 妈妈一边和外人解释我们这么瘦是天生的,平时想要吃多少就给多少,一边又嫌弃我们在饭还没有煮熟前先尝了几口菜,会害得等会吃饭没有菜。 没有,哼,就不能多做点吗? 我们喜欢的菜,她是会做,让她多做点就说吃不下浪费,连着要几天吃一个菜,她自己又说天天吃,吃不厌吗?结果就是不做。 包菜,青菜,这两个菜又便宜又好吃,天天吃又怎么了? 去奶奶家,吃什么还能让我们自己选,晚饭是从邋遢饭店里买来的,中午就买好的。 包菜肉丝,茭白肉丝,还有一个糖醋排骨。 搪瓷碗下铺着旧报纸,用来吐骨头的。 还没到晚饭的点,我们就已经备好碗筷开始吃了,小白不喜欢在家待着,总是出去玩,来发是形影不离地跟着我们,待在家里有骨头吃。 奶奶在一旁站着,还要忙着做些洗衣服,收衣服的活,生气地劝着我们:“你们自己吃肉,别给狗吃。”
我们抓住那一个“肉”的字眼,和奶奶争辩:“没有给肉吃。”
“是骨头。”
妹妹又丢下去一个。 来发马上咬住骨头找了一个地方趴下来,慢慢吃着。 奶奶只好说:“那你们少给它吃一点,吃好的骨头放上面,等会晚上还要给小白和它一起拌在饭里吃的。”
“好。”
我们暂时答应了。 奶奶出去时,问我们:“要不要喝啤酒,我去给你们买一罐冰的来,喝不完留着,等会给我,给你们爷爷喝都可以。”
我们吃得口渴,正想喝点东西,点头答应了。 奶奶一走,来发吃好骨头又回来,我丢下去一个,往外张望一下,奶奶折了回来。 “忘记带钱包了。”
奶奶说着走向大柜子,看到地上的来发又在吃再次警告我们,“你们别再给狗吃了,自己吃,不然下回不给你们买了。”
怎么会呢? 每次给我们买东西的都是奶奶。 “知道了,阿娘。”
我们当着奶奶面塞着糖醋排骨,笑着晃动身下的长方凳子。 好吃。 下回还想要吃。 奶奶盯着我们,又说了句:“小心别摔了。”
才出去买啤酒。 酒足饭饱,爷爷醒来下楼。 奶奶精神很好,而爷爷每天都要在下午挑个时辰去午睡,一醒来还是迷迷糊糊的。 “嘿呦,嘿呦。”
爷爷扶着墙走下来,到一楼松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着:“老了,连楼梯都走不动了。”
我和妹妹偷偷笑。 爷爷头发还是黑的,从这里一口气走到老爸店里都行,怎么会下个楼梯就走不动了? 说自己老了,其实是不想老,不服老。 “你们已经回来了,几点了?”
爷爷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手表,开始上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