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先回去了,你若是闲了就去找我爹聊天,或去学堂看看孩子们,那里可热闹呢。”
叶思说完,鼻尖忽然涌上一股子酸意。生怕自己在姜老头面前落泪,更引得老人家伤心,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安慰了几句话后,便告辞了。外头的冷风吹来,刮得地上的落叶簌簌响动,她脚步缓慢,慢悠悠往家走。师傅一生行医救人,却无儿无女,虽然行善积德一辈子,后半生却落得个凄凉下场,这不禁让她有些恍惚。虽然姜老头之前没跟她说过他前半生的事,她也对此一无所知,却总觉得自己了解那个老人,也愿意将他当成亲人一样去照顾。若是将来,他老得走不动了,眼睛花了……叶思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难受,同时信念却坚定起来。自己是一定要给对方养老的。不知不觉间,身边冷风吹过,粉腮上传来一阵凉意,她轻轻一擦,指尖上有些水渍。又过了数日,冬日的初雪降下,将满院子都染成了一片洁白。在她的坚持下,几个孩子们也日日去学堂读书,已经不怎么在院子里胡闹厮混了,此刻都被各自爹娘拘在屋子里写字。厨房里饭菜喷香,正屋的火炉也烧的很旺,家里一排安静祥和的气息。这日她刚起床,用热水梳洗过后,吃过饭想去外头转转,叶墨的声音便从外头传来。“小妹,有人找。”
叶思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这么冷的天,谁会找自己找到家里来?随手拿来一件鹅黄色的绣花锦缎棉披风,她将自己裹紧了,应了一声后便走了出去。叶墨眼底透着一股子调侃,见她出来后上下一打量,笑道:“小妹,人家一大早找你来,你还不快让人家去屋里坐?”
说完转开身子,露出身后谢北蕴那张英俊逼人的脸。一个多月不见,对方依旧帅气,身上穿了石青色衣袍,剑眉星目更显得英挺,那是一张能让所有女子都心动的脸。叶思只看了他一眼,就看进了他的眸底,从对方那深邃的眸子里,似乎能看到自己那个小小的,鹅黄色的倒影,她那张小脸,没来由的开始发热。“你来了,进来吧。”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会,叶思这才发现叶墨还没走,忙轻咳几声,然后转身将谢北蕴领进屋。虽然多日不见,但两个人之间的感觉,却依旧熟悉,就像根本不曾分开过似的。谢北蕴气质冷肃,但却在叶思说完这句话后,很自然的跟着她往屋里走,丝毫没有往常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我昨日就回了,去看了看姜爷爷,还给你带了这个。”
谢北蕴进屋后,主动说了自己来时的时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里头竟躺着一个精致的木头小人的雕塑,虽然是树根做的,但那小人却惟妙惟肖,上头涂了各种颜色的漆,连那个女娃娃的笑容都逼真的很,看起来十分喜人。“给我的?”
叶思见那小人好看,心里喜欢的很,可还是问出了这么一句听起来有些无用的废话来。谢北蕴嘴角弯了弯,将小人放到她手中,“我去外地,偶尔看到那边的街上有卖玩偶的,见这小女娃娃跟你有些神似,猜着你应该喜欢,就买回来了。”
他这么一说,叶思不禁认真看了几眼。这一看不打紧,还真觉得那木头小人脸上,那两个小小梨涡,确实跟自己很像。世上这种巧合总是让人觉得意外的,她不禁笑了出来,将这个木头娃娃仔细收好。谢北蕴环视她的房间一周。眼睛看到绣床边有一根粗粗的红泥管子,是从厨房大灶处延伸过来的,不禁又笑了笑。一定是叶思爹娘心疼她,这才特意让炉火从她屋中的管子里经过,怪不得刚才一进屋,就感觉她屋子里温暖如春的。看来她在自己走后,过的不错。二人随便说了几句话,叶思见他没有说出去这么久是有什么事,便没问这个,只捡着关于姜老头的一些事说了说,又说了说办学院的事。谢北蕴仔细听着,丝毫不觉得她这絮絮叨叨的小模样烦人,反倒很享受听叶思跟他说这些小事。忽然他双眉一皱,眼神中有了一丝警惕,凌厉的往窗户便看了看,胳膊一动,那窗户便无声而开。露出的,居然是叶墨和叶琰二人的小脸。二人因为窗户忽然打开而有些震惊,脸上的震惊还没落下,便看到叶思跟谢北蕴正不满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发窘。“那个……我们是路过……路过……”二人反应倒也不慢,嘿嘿笑了几声后,叶琰还亲手替他们关上窗,扯着叶墨的胳膊,一溜烟就跑没影了。这回,屋里的气氛便有些尴尬。叶思总觉得那两个哥哥是来听墙角的,肯定是以为自己跟谢北蕴在屋里不定做什么事呢。谢北蕴则觉得,自己一个男子居然会进了小姑娘的闺房,人家哥哥不放心自己,这才来盯着的,虽然偷听的行为欠妥,却也是对自己不放心。他抬手捂唇轻咳了几声,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告辞。他走后,叶思便想找那两个哥哥,给他们普及一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谁知怎么都找不到。吃早饭时,当着叶老爹和叶金氏的面又不好明说,兄妹三人只能在饭桌上交换眼神。气得叶思白了二人一眼,低头扒饭。饭后,一辆马车停在他家门口,一个身穿青色衣裙的女子下来,然后又转身,从马车里扶下来一位身穿锦绣罗裙的妙龄少女,居然是青平和王月。叶思不知王月为何到访,跟爹娘说了一声后,将她请进自己房间。“叶小姐,过几天家父寿辰,府上会举办一场宴会,我是特意来也邀请你去参加的。”
王月开门见山说了这句话,笑容亲切。叶思有些意外,自己虽然跟对方认识,但是并不熟,怎么就到了被邀请去参加人家家父的寿辰宴会的地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