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嫣然递了一瓶东西给她:“要收服一个男人,就先要让他对你的身体死心踏地,严恪的心性再高,也高不过这瓶药,这可以是比那春、药的药量重十几倍,连皇上都无法抗拒,更何况是区区一个严恪了,你要切记,对于严恪那种气性高洁之人,断不可贸然行动,当徐徐图之,他若是待你彬彬有礼了,那你便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了。”
织镜有些为难:“可是孩子一事……他并不曾碰过我,他心里也是知道的,如此一来,只怕他更难处我亲近了,皇后娘娘,你我如今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可以得帮帮我,若是我坐得丞相夫人的位置,到时候必为皇后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糊涂!你还与那阿凌有联系?”
唐嫣然冷冷的凝着她,那冰冷的目光让她的背有些寒。“愚蠢!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你怎么能!!……” 唐嫣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蠢的人,又骂道:“你想脚踏两只船,你也要踏得住,你就不怕阴沟里翻了船一无所有吗!”
“不会的,阿凌他是蓑衣门的人,他于我有大用,我不能没有他,娘娘,你为我想个法子吧,如今相爷定然是更加瞧不上我了,我又要如何是好。”
她面色苍白,约是冷风中冻得有些久了,她站在巷弄口远远的瞧着严恪提着一包葱煎包过来,她忙朝唐嫣然道:“阿恪过来了,娘娘,娘娘你可以千万要替我想想法子啊。”
“想什么法子,既然天下人都认定了孩子是他的,只要你不提及,以严恪的心性,断断不会再提,这药你收着,你要切记,要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再让他喝下去!”
唐嫣然将黑色的斗蓬披上,然后转身在挽珠的搀扶之下消失在了夜色里。她紧握着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朝那走来的严恪道:“怎么这样久?”
严恪淡道:“给你买了些补药。”
她顿时心上一喜:“阿恪,其实我……”“不必解释,回去吧。”
他提着药,走在前头,织镜忙追了上去,她想去握严恪的手,也不知严恪是不是有意,将手转到了身前,她面色微僵,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里凝着温和的笑意:“阿恪,其实,其实我只是希望你能待我好一些,哪里怕是……只是一个故人对一个旧人的好,这些年我在外面飘浮许久之后我才明白你的好,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们……我们重新开始。”
严恪提着药一言不发,他已经不想告诉织镜,他要将她照顾好,不过是为了减轻天阑珊的罪恶感,若是日后织镜的身体好了,那么天阑珊那傻妮子也就不会过于自责了。织镜跟在严恪的身旁,瞧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的身影,那府坻后门上挂着的灯盏将严恪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那是一抹很孤寂的身影,她紧握着拳头,脸色微泛着一抹苍白色,匆匆追了上去。严恪没有回头,他一直在往前走,待回了小院之后他便去了小厨房里熬汤,这里的百姓其实都是知道丞相先前是一个好官的,只是可以惜他当初跟错了队伍,如今见严恪来到小厨房里熬补身体的汤料,一群女人便将这俊美清高的严恪围在其中,对着严恪便是好一番劝说,严恪垂眸安静的听着,然后默默的照作。一个胖乎乎的女人朝严恪道:“你这个汤大火煮开之后就要转小火再煮一个时辰,里面最好加一些红枣,这样煮出来的汤才会又浓又香,这红枣于女人而言乃是大补。”
“多谢。”
严恪将柴火取出来了一些,将火候控制的小了点,然后掏出一本书,坐在门口记着火煮着补身体的补品,严恪那风姿即便是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了,这么一来,这里入厨房的女人来的次数也就多了,多数都是为了看严恪的,严恪倒不在意这些,他看一会儿书便扇一扇火,心里想着,若是日后天阑珊那个小馋猫儿想吃什么好吃的了,他就可以给她做出来,到时候,定是有天阑珊爱吃的东西。织镜站在阁楼上,她捂着肚子,瞧着那坐在小厨房的门边上炖补品的严恪,心里被暖得跟阳光一般,一旁路过的大婶儿满眼欢喜:“你看你夫君还是对你很好的,你如今可是要当小月来坐的,要不然以后怕会留下后遗症呢,可千万要仔细着,别吹风了,都老夫老妻了,还看着呢,你放心,你夫君在那小厨房里,虽然小贱人多,可以是他却一个也没有正眼瞧过,你放心吧啊,不行啊,大婶给你看着点儿。”
织镜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其实他不是不对旁人上心,而是,旁人根本无法让他上心,他的心已经变得很遥远了,无论她怎么做,好像离她的世界都是一点点的越来越远,织镜无论做什么,都不过是一个错误。可以是那认真的煲汤看书的严恪,那么好看,深深的烙在心里,她在欺骗自己,你看,相爷在为我做汤呢,你瞧,相爷那认真的模样,那是为我认真的呢,他认真的模样总是这样好看。她转身进了屋,朝那大婶垂眸笑了笑:“我不是不放心他,只是,如今天色还冷着,他坐在门口也不好,还劳大婶替我为夫君送件衣裳。”
她取了衣出来,递给那大婶,这大婶直接爽快的就应下了,蹭蹭便下了楼,跑到对面的一楼那小厨房门口,将披风递给严恪,严恪了谢,将那披风穿上,在这一刻,织镜突然生出了一种错觉来。若是当初她不曾喜欢上那个人,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一些?如今她要回头,却发现,别人早已经有了佳人了,而她,过得一日不如一日,她的狼狈,尴尬、不安,不甘,妒忌,所有的一切汇集在一起,将她这个人变得有些扭曲。她其实很羡慕天阑珊的,羡慕她曾经得人那般珍爱,羡慕她的干净与纯粹,这些已经是她再也找不回来的曾经了。严恪坐在那里,过了一个时辰,这才收了书,端了那汤罐子上了楼,她欲起身,严恪将东西搁在桌子上,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尽管不带情绪,尽管疏离,可以是她依旧觉得,严恪愿意与她说话,便是她莫大幸福了。“我来吧……”严恪按着她,淡道:“你躺着,莫要着凉,我再去买些银碳回来,你先将汤喝了。”
他转身倒了一碗汤,递到她面前,他的距离是一个生人的距离,他只是远远的站在床边,连递汤这样的运作都保持着那远远的距离,她心口微疼,接了那碗,碗烫了指尖,她却觉得没有心疼。“阿恪,辛苦你了,待我好起来了,我再照顾你。”
她吹了吹汤。严恪将桌子挪到了床边,取出宽袖中卷着的书,淡道:“照顾好你自己就是。”
她的眼中迸射出温意,很快又被严恪眼底的淡漠消抹光了,她知道,严恪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那一个人。而这份温暖,原本应该属于她的,是她自己亲手葬送了,可以是如今,当真已经回不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是,就是本来可以,以前,你眼睁睁的将自己变成了你所爱的人最讨厌的模样。严恪去了书房里看书,她坐在床上,时间变得很寂静,织镜瞧着这一碗汤色鲜亮香味十足,可是她却没有什么喂口,腹部很不舒服,她躺在床上,抬头瞧着那床帐,其实她的心里清楚,若是喝了那东西便保不得这个孩子可以是她原本也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于她而言,现在这个孩子的存在就是一个累赘,一个……耻辱!严恪正在书房里看书,那书上莫名的就浮现了天阑珊的笑脸,她的眸底染着明亮的欢喜,瞧着严恪的时候仿佛那双眼睛便会说话,而此时的天阑珊,正在将军府里,接受众人的批判!玉月蛾叹了叹气,瞧着这坐在碳盆边上烤火的天阑珊:“你是不是傻啊?如今初春才过不久,水凉风冷的,你要去给你那群将士洗衣服?你一个公主,如何能做得那些事情。”
天阑珊抱着暖炉,小声道:“其实也还好,就三天而已,很快的。”
独孤其镗坐在椅子上,一条腿还曲着搁在椅子上,那坐姿也没个正形:“你当真以为军营的生活不错?去几日也可以。”
天阑珊烤着火,盯着那红亮的碳火,眸子里闪着暗色的光,严恪抱着织镜离开的时候,那模样,天阑珊一直都铭记于心,那是夫妻之间才有的温和模样,天阑珊突然发现,他们再也回不了头了。玉月蛾来到她的身旁,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垂眸轻笑道:“你别苦着脸了,我们也没说不让你去,只是那军营里面甚是寒苦,你若是去了,怕受不住。”
天阑珊喃喃道:“月蛾,你说,春闱的时候他会去吗?”
“谁?严恪?你别想他了,阑珊,殿下!你能不能清醒一些,你若是再这么下去,你的人生就完了,你忘记了?你可以是公主殿下,被皇上捧在手心里的,皇上可是你的亲哥哥,宠你宠得入天入地了,此事若是由皇上出面,你那那三天的罚都可以以免了。”
玉月蛾只是一味的心疼天阑珊,所以便忘记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被天阑珊在回话的时候提了上进心来。“可是,我是公主,难道不应该做一个表率吗?若是一味的需要人保护,终有一日,人家也是不会再保护我了吧。”
天阑珊垂眸,她瞧着桌面上那本书,书名《道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