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顾名思义,就是白色之路,因该道地上之土为白灰色而取其名。道路两旁是苍翠挺拔的大青山,唯道路独白。白道连绵上百里,北为险恶的白道岭,南为北魏时建立的武川镇。南系平川,北连朔漠,地势险要,是连接阴山与中原的主要通道,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此时围堵侯君集残部的三万突厥大军已追击到白道岭,因白道岭山势险要,不利骑兵,故驻军在白道岭外。后又接到颉利可汗拖住陈长风的命令,突厥大军主帅阿史那沙钵便令大军在白道岭依山修筑要塞,准备在此阻击陈长风。而陈长风此时则带着五千红翎郎从武川镇进入白道,准备兵出白道岭,将阿史那沙钵统领的三万大军歼灭与白道岭下。百里长的道路以红翎郎的速度一日可达,陈长风准备率领军队在天黑之前赶到白道岭口依山扎营。却不想行军到七十里处时,养鹰人来报:海东青在空中发现道旁的山上有一支不明身份的军队。陈长风大惊!对左右道:“难道突厥人已经知道我军动向,提前在道旁设伏?”
陈长火皱眉道:“突厥人没那么神吧,再说了突厥人也不擅长山地战,不大可能是他们。”
陈长风沉吟片刻下令:“席君买,你带上养鹰人与三百斥候前去侦察。”
“末将领命。”
席君买下马招了招手,带着养鹰人和三百斥候进入了莽莽群山。看着三百人进入丛林,陈长风再次下令:“全军列阵备战。”
全军戒备一个时辰后,席君买面无表情的从道旁的丛林中走出,向陈长风打了一个安全的手势。陈长风暗暗舒了一口气,仍然警惕的看着丛林。丛林中陆续有人走出,有衣甲鲜亮的红翎斥候,也有蓬头垢面身穿玄甲甲胄的唐军。那些身穿玄甲的人无一例外都饿得骨瘦如柴,有些受了伤的人更是需要红翎郎的搀扶。一员将领从残兵败将中走出,来到陈长风马前,抱拳道:“侯君集见过上将军。”
若不是此人自报姓名,陈长风还真认不出来。只因侯君集此时已瘦得不成人样,身上全是冻伤。哪还有在长安时意气风发的侯大将军模样。侯君集回头看了看跟随了自己半年多的将士,眼中满是不舍。转头推金山倒玉柱在陈长风马前一跪:“这一千多儿郎就拜托上将军了,上将军莫要因为战败而看轻他们,他们都是我大唐的好儿郎!转战千里,从不言弃!”
陈长风点了点头:“陷绝地而不惊,确实是我关中的好儿郎!侯将军放心,本帅会让人好生照应他们。”
陈长风转头下令:“全军即刻造饭,先让玄甲军兄弟吃顿饱的,记住煮大米粥。军医,立刻去给受伤的玄甲军兄弟治疗。”
侯君集惨然一笑:“儿郎们有上将军照应,末将也可以安心的去了。”
说完,拔刀横颈,回望玄甲残兵,大哭道:“儿郎们,侯君集对不起你们,你们此后要好好的听从上将军安排,上将军绝不会亏待你们。侯君集先走一步,去和地下的兄弟作伴。”
白道上响起一片哭声……侯君集闭上眼,手上用力将唐刀往喉管上一拉。突然手上一轻,唐刀脱手飞出。侯君集睁开眼,只见陈长风收起了挑刀之势,将刀收回鞘中。陈长风看着侯君集,面无表情的道:“战败之过,不全在你。还是回京之后让陛下发落吧。”
侯君集瘫在地上,掩面大哭……这时杜构大哭着跑到陈长风马前:“上将军,救救我父亲吧。”
陈长风闻言,立刻下马:“你父亲在何处,快带我去看看。”
杜构连忙从地上爬起,领着陈长风来到一副担架前。担架上瘦得如同一具干尸的杜如晦躺在上面昏迷不醒,一旁的军医号着脉,不住的摇头。陈长风焦急的问道:“如何?”
军医摇头道:“不妙。右仆射本来身体就孱弱,此次感染风寒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已留下了病根。又加上千里逃亡劳累过度,伤了本元。纵使撑过了这一次,恐怕也没有几年寿元了。”
杜构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泪如雨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抱着陈长风的腿道:“上将军,我知道你无所不能,一定有方法救父亲的对不对?”
陈长风一脸苦笑。他不是神,纵然从现代穿越过来笼统的知道些现代的医学理论知识,也只是相对于外科和传染病方面。对于杜如晦目前的病情,他真的是爱莫能助。只能柔声安慰杜构:“吉人自有天相,你父亲定会安然渡过此劫的。”
“你……以后多多陪伴你父亲吧……”杜构松开了陈长风的腿,瘫坐在地,不住流泪。战争不相信眼泪,仁慈掌不了兵。战机不容贻误,陈长风收起对侯君集残军的怜悯,让大脑重新为了战事运转。一番思虑后,陈长风下令全军就地扎营,同时命人连夜通知高满政,让其明日带人前来将侯君集残部接回定襄修养。夜色很快笼罩了营地。侯君集部的残兵中,不知何人吹响了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