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制八寸为咫，十寸为尺。
景北渊看着玻璃窗后的兔子挂坠，呼吸一滞。千百年时光对工艺品造成的损伤不可避免，玉兔的玉质依旧温润通透，身上却是多了些磨痕，嵌入些洗不净的土色，一只的耳朵也碎了半边。两只玉兔依偎在一起，如同刚被挖掘出来时一样，一只完整，一只破碎。
“来我们看一下这边。”
景北渊回过神，任由乌溪牵着往旁边走了走，给后面的解说员及她身后的大队游客让出位置。
“这两只玉兔呢是在荣嘉皇帝的胸口位置发现的，也是棺椁中唯一的装饰品性质的陪葬品。根据史料记载，荣嘉皇帝的皇后和晚年最宠爱的贵妃都是属兔的，史学家们推测，这两只小兔便是代表了她们，可见荣嘉皇帝不光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也是一位深情的………”
景北渊摇摇头，握着乌溪的手离开了展厅，一路离开博物馆。所谓史料、推测，也不过是一些根据亦真亦假的记载得出的似是而非的结论罢了。荣嘉皇帝勤政爱民，南宁王为国捐躯英年早逝，后世能够知道的也只是这些当年的人愿意让后世知道的东西，至于真实如何，谁会在意，反正亲历者早已化为尘土。可偏偏，他一时想不开要来逛什么博物馆。
乌溪看着景北渊不太好的脸色，心下明白其中因由。当年带他离开时，南宁王府里的东西他一样都没有拿，唯一带走的也只是王府的管家平安。南宁王已经“死”了，他带回南疆的是景北渊，自然不该拿王府的东西。可是他也没有想到，赫连翊竟然会拿王府里的东西。
“北渊，你别生气，我也不知道他会……不然我找人把兔子偷出…”
回应他的是几乎让人窒息的吻。车子在太阳下晒久了本就有些闷热，刚进来也还没来得及通风，甚至安全带也没有系，景北渊从副驾座横到了驾驶位，身下便是操作杆。乌溪只怕操作杆会戳到他，一手盖在操作杆上，一手搂着腰，有些舍不得闭眼。知道有些缺氧软下来，景北渊才好好坐回去，抓着安全带系好。
“那两只兔子是他的皇后和贵妃，我生什么气啊？等什么时候那群家伙挖出来你的什么物件，说你和路塔的生母关系密切，我才该…”
“路塔是我徒弟，我和他母亲没关系。”
“嗯，我知道啊，那换个说法，挖出我的什么物件，说我和路塔的母亲伉俪情深…”
“北渊！”
景北渊靠在椅背上，看着停车场的出口标识笑出声。一切都过去了，就算他与那两只依偎的兔子近在咫尺又如何，就算那两只兔子是从谁的胸口发现又如何，一切早已过去。不是恍若隔世，是确实已经隔世。近在咫尺终究比不上掌心相贴、唇齿相依，或者是更近的距离。能够抓在手心的才是确实拥有的。
“街角据说新开了家甜品店，去尝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