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以慈俭为宝,服浣濯之衣,毁奇巧之器,却女乐之献,悟畋游之非……爹爹,我不明白,怎么穿洗过的衣服就算节俭了呢?难道书里那些汉人皇帝的衣服都是不洗的吗?”
“路塔,你知道怎么洗衣服吗?”
“大…大概是知道的,只是没自己洗过。”
“那我们今天一起去溪边,看看衣服是怎么洗的。”
景北渊牵着路塔,一行人偷偷溜去了溪边躲在树荫底下。溪边三三两两的蹲着些女人,看年纪,从女儿辈到祖母辈的都有,身边都是放着大木盆、皂角匣,手里还抡着棒槌。南疆姑娘们能歌善舞,洗衣也有洗衣时唱的歌,伴着水声棒槌声,好听得紧。景北渊拍了拍路塔的肩膀,示意他好好观察溪边姐姐、嬢嬢、奶奶们的动作。路塔看得认真,手上还不时比划几下加深记忆。看了半晌,路塔回过身面对景北渊,脸上依旧充满不解。
“爹爹,洗衣服不难,我已记住了。可还是不懂。”
景北渊示意平安解开带来的包袱,从里面拿了两件衣服出来,随意丢在地上踩上些污渍,又让人取来了木盆皂角和棒槌,一齐交在路塔怀里。
“去吧,亲自体验一下。”
路塔抱着盆,兴冲冲的跑去溪边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洗衣服,看起来倒也有模有样。跟来的南疆武士多少有些不满,或者十分不满,就算是换上了南疆寻常孩童的装扮,巫童就是巫童,尊贵的巫童怎么可以去洗衣服,还是洗故意弄脏了的衣服。可偏偏又是这位爷吩咐的,就算是告诉了大巫,大巫也都只会偏向这位爷,说了也白说。看着他们尊贵的巫童欢欢喜喜去,满脸委屈的回,武士们心里更是恼火,偏又不敢违抗大巫一早的命令对这位爷失礼。
“爹爹,我把你的衣服洗坏了。”
“已经很小心很小心的洗了,很轻的揉搓,都不敢用力锤它,可还是坏了。”
“爹爹,你罚我吧。”
路塔捧着衣服半跪在景北渊面前,脸上满是委屈。跟着老师习武多年,手上的力道应该早就能够控制好的,洗衣也不难,很容易就能记住,可还是没做好。
而且还洗坏了爹爹的衣服。
景北渊接过衣服随便扔回盆里,半搂着路塔起身捏捏脸颊,脸上并无半分不快。八壹中文網
“不怪你,是那件衣裳本就经不得洗。”
“仔细看看衣裳,我们路塔这么聪明,会自己找到答案。”
路塔蹲在木盆旁边认认真真的观察两件衣裳,料子普通的一件完好无损,料子绣工皆是上品的那件却是稍微洗了一下就变了样子。反复观察一阵,路塔抬起头,认真看向一直陪在身边的景北渊。
“爹爹,我懂了。”
“北渊,你都没教过我这些。”
“那时在京中,总不能带你去看杂役洗衣,怕是人家要吓到拿不稳棒槌。”
窝在怀里贴了贴侧脸,景北渊伸个懒腰慢吞吞爬出浴桶,随后出来的乌溪反倒比他动作还快些,拿过一旁的浴巾帮他擦干身子又去擦头发。顺着月光,景北渊转过身看向乌溪,笑着挑起一绺湿着的长发。
“乌溪,你这身衣裳就很好看。”
“嗯…?”乌溪一楞。这刚沐浴完,全身上下未着寸缕,哪来的什么衣服?难不成是说旁边放着的中衣?或者入浴前换下来那身?
景北渊指尖搭上乌溪的胸口,上上下下比划了几下,做足了宽衣解带的姿势。
“聪明人才能看到的好衣裳,世界上最好看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