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不是亲生兄妹？
虽然根据之前哥哥的表现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值得商榷。
但是真的从哥哥口中得知这个惊人的事实，白璇玑还是惊诧不已，瞪大了眼睛看着白佑堂。
对白佑堂来说，他没想到妹妹居然能失忆到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震惊之后又是一脸心疼：
“究竟伤到什么程度了，连这些都忘了。”
白璇玑只能顺势承认下来：“刚开始就连我叫什么名字，都是香霖告诉我的。”
香霖闻言，忙凑上前搭言：“是的，后来娘娘连陛下也不认得，第一次见还以为是太监呢。”
“你也不记得皇帝了？”
像是被电击中一般，白佑堂猛然抓住了妹妹的手：“是真的么？”
白璇玑被白佑堂的突然质问吓了一跳，只是点头：“是真的哥哥……”
白佑堂听到白璇玑这番话，眸子里却陡然生出了一股白璇玑从未见过的生机和希望，目光灼灼，盯得白璇玑有些疑惑和不自在。
“既如此，是哥哥错怪你了。”
半晌，白佑堂才隐去眸色的浓重，温柔地抚过白璇玑的头发：“你在宫中，受苦了。”
白璇玑摇摇头：“还好，我过得还不错。哥哥你不必担心我了。”
白璇玑笑着安慰哥哥。
突然，她想起书信的事情，现下趁着自己失忆的由头，把白家的事情问个清楚岂不是正好？
于是她又接着说道：“对了哥哥，你能和我说说咱们小时候的事情吗？说不定……我能想起点什么来。”
白佑堂叹了口气，自顾上前给杨惠上了三根香。
“从你娘死的那日开始，我就日日带着你了。”
白佑堂似乎是想起什么愉快的回忆，嘴唇弯起了一个不符合他严肃高大形象的温柔弧度。
“虽然我不是你亲哥哥，但你这个小家伙，在整个白家，只粘着我。”
白璇玑轻声问道：
“为什么不是亲生哥哥？”
白佑堂淡声一笑：“自然是因为，我不是白三浪的亲生儿子。”
白璇玑望向白佑堂。
“虽然白三浪对外只说我是他外房所生，他以为我不知道，可是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他杀了我娘，却假意收养我为义子。”
白佑堂声音温润如常。
“什么！杀了你娘！”
白璇玑震惊地捂住嘴。
“我记得我第一次和你说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捂住了嘴。”
白佑堂转头看了一眼白璇玑，宠溺一笑，随后又阖了半眸：“他以为我不知道，可是他强迫我娘至死的时候，我就藏在床下。”
“可笑的是，他居然还收养我，让我替他的白家争取功名前程。”
“哥哥……”
白璇玑忍不住抚上白佑堂的肩膀，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安慰他。
“我……是白三浪的女儿，你却对我这样好。”
闻言，白佑堂却摇头冷笑道：
“你是你，他是他，怎可相提并论。”
白佑堂下颌微紧：
“白三浪也从未把你当作女儿看待过。”
白璇玑疑惑看向他。
“你母亲是前朝将军之女，为了在圣上面前博得体恤遗孤，心怀天下的名声，白三浪才娶了她，你母亲在白府这十年，受尽大夫人的欺辱，最终不明不白地去世了。要不是跟着我，你恐怕也活不过成年。”
“我本来想让你一直跟着我，我会拼尽一生护你周全……却未曾想你偏偏想进宫。”
白佑堂微微苦涩，轻轻抚摸着白璇玑的头发：
“没想到如今你竟然会全然失忆。也罢，忘了那些难过的过去也好……”
原来是这样。
难怪父亲见自己回家省亲毫无亲近之意，难怪大夫人求自己帮忙那样尴尬……
原来原本的白璇玑过得这样惨，原来白璇玑以前和哥哥关系居然这么亲近。那自己在储秀宫的时候和哥哥说要避嫌，还说是听了大夫人的劝诫，这岂不是狠狠地伤了他的心？
哥哥和白璇玑之间的故事，果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刻。
白璇玑嘴唇微动，牙齿颤颤之下，心中一团纠结触动，犹豫之下又噤声了。
她本来还想和哥哥谈论白家贪污之事，现在被这样的故事一冲击，倒却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哥哥白佑堂毫无疑问是憎恨白三浪的，甚至是憎恨整个白家的，而前任主人却希望自己能够救下白家，自己在这其中，又究竟是怎样的立场呢？
“哥哥，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良久，白璇玑才开口问道。
白佑堂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窗外：“我会做正确的事情。”
“正确的事情？”
白璇玑喃喃重复一遍，似有所感。
“好了，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还是把自己照顾好吧。”
白佑堂又换上了那副温柔正色的表情：“璇玑，哥哥问你，你既然失忆了，可还愿意留在宫中？”
“呃。”
白璇玑陡然被问及，一瞬间有些慌乱。
无数的想法顿时涌入脑海。
自己难道还有机会离宫吗？还能够有自由的生活机会吗？这不正是自己当初所希望的事情吗？
“你想，出宫吗？”
白佑堂似乎捕捉到了白璇玑眼里的希冀和憧憬，又紧接着问道。
“我……”
白璇玑杏目微缩，柳叶眉微微蹙起：“即使我想出宫，作为宫妃，怎么可能随意离宫？”
白佑堂却像是不愿放下这个话题：
“你就说你是否愿意。其余的我可以办到。”
白璇玑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能够出宫，那自己再也不用被宫规束缚，不必因为喜欢的人是皇帝而在宫中难过，也不用日日担心太后的发难……
可是，现在她手里的访谈直播刚刚做出来，如果出宫了她还有机会能够这么轻松地接触到全大元最为貌美的女子们吗？
就算要走，也要先把奶奶的房子钱赚出来。
白璇玑沉吟片刻，还是朝哥哥摇了摇头：“哥哥，我现在还不想走，我在宫中还有事情要做。”
白佑堂的眸光一暗，随之又自嘲地笑笑：“是我多问了。”
“以后你若是想走了，璇玑，你记住我可以帮你。”
白佑堂依旧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