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璇玑简单洗漱之后,除了按照规矩和女眷们共进了早餐,就是被许夫人拉着话家常。
虽说许夫人明里暗都是为了白璇玑能尽早拿银子接济白家而如此亲密地和白璇玑套近乎,但是碰巧白璇玑也不是原主,许夫人说的那些妯娌家常,她是听得一头雾水。两个人聊天聊得是驴唇不对马嘴,彼此尴尬恭维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白璇玑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而这个借口,就是原主早已经去世的亲身母亲,杨惠。
白璇玑一提起这位早就去世的侧室,许夫人原本热忱温和的面容瞬间就一僵,随后很快又重新换上了慈眉善目,招呼小厮伺候白璇玑去祠堂祭祀母亲。
“呼——”
白璇玑一从大厅中走出来,就长吁了一口气,本来想好好伸一个懒腰,但顾虑到在前面带路的小厮,只是仰起脖子看了一眼天空,就端庄地朝祠堂走去了。
“娘娘,祠堂到了,里面香火都有,小的就不进去了。”
小厮打开了祠堂的门,恭顺地退到了一边。
白璇玑点点头,和香霖走了进去。
祠堂虽大,但是侍奉的排位却很少,一眼望过去只有四个排位。
白璇玑走近,看见正中间放置的牌位是尊父白老四,右侧是尊母刘氏,左侧是尊长兄白一先。而到了白三浪这一辈,只有母亲一个牌位立在下侧:
侧室杨惠。
白璇玑心里有些触动,她还是冷七的时候,数不清多少次和奶奶一起去山上给爸爸妈妈去扫墓,对着墓碑上冰冷的文字和黑白照跪拜……
有时候,她也会偷偷地和墓碑上的名字倾诉,自己拿了第一,自己被欺负了,自己第一次有了暗恋的男生……
没想到,成为白璇玑以后,也没能亲眼见到母亲一眼,只能对着牌位以尽哀思。而白璇玑的父亲,似乎对这个女儿不是那么关心,自己回了白府以后,除了晚宴的时候见了一面,父亲就再没有和她说过话了。
白璇玑叹了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抚摸杨惠的牌位。
“您生了一个如此貌美的女儿,想必,您也是一位十分美丽温柔的母亲吧。”
白璇玑柔声说道,都说血缘难断,自己只是见到了杨惠的牌位,却似乎真的生了那么一些对母亲的依恋之情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住了白璇玑的肩膀。
“你到底是谁?”
声音冷峻浑厚。
白璇玑一惊,扭头看过去,是哥哥!
“哥哥!”
白璇玑惊讶喊道。
但是白佑堂这次看她的目光不再是以前的那种温柔隐忍,而是疑惑严厉,带着深深的焦急。
“你是谁。”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是白璇玑却听出了其中的寒意。
“什么意思……我是璇玑啊哥哥。”
白璇玑莫名有些心虚,一双杏目不敢对上白佑堂正气凌然的眸子。
“你不是。”
白佑堂一只手就足以握住白璇玑的肩膀,牢牢禁锢住她:“从昨日我就开始怀疑了,今日听到你说的话,更加确定了你不是璇玑!”
白璇玑大慌,却依旧勉强装作镇定:“哥哥,什么意思,我说什么了?”
“你十六岁进宫之前,我带你去过醉仙楼。”
什么!
白璇玑一惊,后背发凉。
“那时你就知道醉仙楼是青楼。”
怎么还有这种事情?
“我……”
不待白璇玑解释,白佑堂又冷然问道:“你刚才说,想必杨姨娘是位美丽的母亲,你的意思是你没见过她?”
白璇玑心下一沉,知道自己这下真的暴露了。
“你从小和杨姨娘感情甚笃,她也是你十岁时才离世,你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样子?”
“我……”
白佑堂眸子里除了质问的狠绝,其实更多的是害怕和焦虑,或许他比任何人都害怕自己的妹妹的消失,但当他发现眼前人的破绽之后,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幻想,如果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妹妹,那是不是真正的白璇玑,依旧还是爱着自己的?
白佑堂眸间微微颤抖,静静地看着白璇玑,他在等这个女人的回答。
“将军!她是白璇玑娘娘没错!”
就在二人僵持之时,一直瑟瑟站着一旁的香霖抢声说道。
“娘娘两个月前被太后罚禁足的时候摔到了头,才导致失忆,对很多事情不记得了!”
“什么?”
白佑堂闻声,放开了禁锢白璇玑的手。
白璇玑听到香霖的话,也是一瞬间就想好了对策,嗷嗷叫着肩膀疼。
“怎么了?对不起璇玑,哥哥用力过大了!伤着了吗?”
白璇玑本来还想傲娇凶白佑堂几句,但是看见他眼里全是真挚的自责,一下又心软了下来,只想着先把这件事圆过去。
“没有哥哥,我肩膀不痛,是被你怀疑才,有点伤心呢。”
白璇玑揉揉肩膀,一脸的娇俏嫣然。
白佑堂耳根瞬间一红,轻咳了一声:“失忆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白璇玑小脑瓜一转,把额间的碎发撩起,凑到白佑堂的眼前:
“诺,哥哥您看,就是上次被砚台砸到的地方,其实在前几天刚摔到床角。”
白佑堂一脸忧虑察看,白璇玑发觉他靠得太近,又稍稍退后了两步。
“就是因为失忆,我差点被太后当作大逆不道,还被加大了禁足巡视力度。”
白佑堂眸色狠狠一抽,厉声问道:
“如此大事,为何不说!”
白璇玑抿了唇,小心地安慰道:“我是不想你担心嘛,我想或许哪天就都想起来了呢。”
白佑堂看了一眼白璇玑,还欲责备些什么,却又不忍开口,只是叹气道:
“果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璇玑想起什么,撸起袖子,露出手肘处的一颗红痣:“哥哥你还不信我嘛,你看这是我的胎记,你记得不。”
白佑堂见白璇玑雪白的手臂,微微不自然撇过头去:
“我不是不信,只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两个月在宫中岂不是很艰难。”
白璇玑闻言,倒是莞尔一笑,无所谓地摆摆手:“没有的事,皇帝本来就对我没什么印象,现在自然看不出任何异常,整个宫里都没人知道我失忆了。”
白璇玑说到这,鸡贼地一停顿,然后一脸讨好地对白佑堂说道:“也就是我哥哥,血缘亲情,感情深,才看出来了!”
白璇玑笑嘻嘻的看着白佑堂。
谁知白佑堂却身体一僵:
“我们不是亲生兄妹,你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