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瑾和赵衡之眉间皱着相同的深度互相对视了一眼。
然后又调开视线,看向了镇国公。
这世上许许多多的人的承诺根本不算什么,但是有些人的一诺的确千金之重。
而镇国公,就是这样的人。
最重要的是,凤栖瑾听出来了,镇国公府的不满不止她要杀人和他要救人有所冲突,还在于,赵衡之的选择。
大约是镇国公生了气。
赵行之也朝着赵衡之瞪了过来,警告赵衡之别闹的过了分。
可是,凤栖瑾看着镇国公不明白,她只是要杀苏月瑶,怎么就跟镇国公成了对立面了呢。
她很想问镇国公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的死,你这个以你为榜样,成长的跟你一样优秀的儿子的死,追根到底,都脱不开,苏月瑶让父皇动摇了信任的根本。
一年后开始持续不断的北疆大战,特别是那一场惨败,但凡父皇没有动摇的相信他派往北疆的战将和儿子,那一场仗就不会死了那么多的人。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的维护有多蠢?
赵衡之也看着自家爹,眉头皱了起来:“爹,你……”
“你跟苏月瑶是什么关系?”
凤栖瑾没让赵衡之把话给说出来,只是突然间问了一句。
她早该问问这句话的。
镇国公脸色一顿:“旧人旧事,不提也罢,我今日就会连夜送她出京城,今日之后,公主无论何时再见到她,要杀要剐,都是你的事情,但是今日不行,这次不行。”
凤栖瑾咬紧了嘴唇,旧人旧事。
她曾经到底是多蠢,又到底错过了多少该知道的事情。
镇国公沉声:“公主做了决定了吗?”
凤栖瑾没应。
赵衡之一步踏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自己对上了镇国公的视线:“好了,爹,救不救本就是我的事情,是我做的决定,你为难阿瑾做什么。”
镇国公深觉自己白养了个儿子,气压低沉:“所以,你不救?”
“不,他救。”
赵衡之未言,先开了口的是凤栖瑾。
镇国公意外。
赵衡之却也叹笑一声:“对,我救。”
镇国公皱眉,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干什么。
可是下一秒,赵衡之走向了苏月瑶,而凤栖瑾转身:“梧桐银乔我们走。”
饶是镇国公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赵衡之一针给苏月瑶送了气。
而凤栖瑾站在门口,声音沉静:“可我,不让。”
凤栖瑾难得,对着镇国公像个晚辈一样解释。
“我走,是我不想做那个让人忤逆父亲的祸水,更何况是忤逆您,赵伯伯,我叫你一声伯伯,真心实意,你的名誉我也想维护。或许您不相信,但是我比任何人都更加知道镇国两个字的意义。”
镇国公沉默。
凤栖瑾说完转身:“可是我也说话算话,苏月瑶今日不死,今日我出了镇国公府的大门,从今往后,我绝不踏入镇国公府一日。”
凤栖瑾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给苏月瑶扎针的赵衡之说的:“赵衡之,今日晚宴,我等着你来,然后……”
凤栖瑾的话没说完,但是低沉的语调却说明了所有。
凤栖瑾说完就走了。
偌大的房间,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不是,事情怎么的就发展成这样了,俞氏扯了扯赵行之的袖子,晚上本来是公布两个人的成婚日子的,这公主现在是什么意思?就因为衡之救了苏月瑶?就要解除婚约了?
而且二弟一直不是站在公主那边的吗?实在是父亲真的动了气,他才应下的,可就这样丢了佳人,启不可怜,她还没见过二弟这样喜欢一个人呢。
都说二弟花心,可她作为家人看得最清楚,对一个人上心不上心,最起码,看看他熬夜做的那件世间再无第二件的嫁衣。
她曾看过一眼,大约是这世间女子没有人会不喜欢的嫁衣。
赵行之对着她摇了摇头。
其实公主做此选择,他倒是对她另眼相看,公主跋扈,他听说多时,不同父亲还看着公主长大,他跟公主真的无多少交集,难免多信些传言。
可是如今看着,跋扈是跋扈,厉害也是真的厉害,毕竟在镇国公府说杀人就杀人,当时她拿着鞭子嘞得苏月瑶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脸色都没变一下的。
可是如今坚持与退让的选择,却很好的表明了,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该骄傲可骄傲的,该维护应维护的。
放弃的……
哎,大概是只能可怜弟弟了。
今日年宴,在这样的场合,无论是说成婚还是解除婚约,大约都是再也不能更改了的。
苏月瑶渐渐喘过了气,呼吸恢复了过来。
她睁开眼时是闭上时还残留的惊惧,没了一点月中仙的样子,她下意识的从赵衡之的手下逃开。
赵衡之也不管她。
能躲就是恢复了,不管是不是嗓子坏了身体虚弱,反正是活过来了,他要做的就做完了。
他看向镇国公:“爹,她活了。”
……
夜幕降下,星辰挂起,妙棋含泪看着苏月瑶:“小姐,咱们真的就这么走了?”
苏月瑶在夜幕的掩盖下面,大约还有今日差点死亡的极恨和极惧,真真在没有了一点清冷淡漠的模样。
“没事,反正来京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因着伤了脖子太深,她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妙棋赶紧捧给她一杯水:“这嗓子伤成这样,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是公主就了不起吗?怎么能这么草菅人命……”
苏月瑶捧着茶杯的手渐渐收紧,起了青筋。
……
镇国公府,镇国公书房。
那最显眼的位置是一副美人图,镇国公看着美人图。
赵行之从门外走进来,其实他丝毫不怀疑苏月瑶就是“表小姐”的身份缘由之一,就是她真的跟母亲长得像,像极了,只长相,大约有九分,只是因为气质,这才拉到了七分。
赵行之看着怔愣了镇国公,喊了一声:“爹,该去参加年宴了。”
镇国公回神:“怎么你在这,不是让你去送苏月瑶出京城。”
赵行之微微顿了一下,才在镇国公的视线下回了:“衡之主动要求要去送人,我想着他大约也无心去年宴,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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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被提醒之后才发现还有番茄的一群小可爱在看文啊,还有头条也收到了二三评论,蓦然有一种,哦,原来这书是有人看的感觉,无比感谢大家。关于更新,请理解一个社畜的悲哀,如果有时间,我一定努力多更一点,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