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一中坐落在市中心，季珩一慢慢骑着单车，街面渐渐变得繁华热闹，周一面迎晚风看都市繁华。
路经一家咖啡厅，周一倒记起什么，怕季珩一听不见脑袋试探性凑前，“沈韫石是不是有个哥哥沈君和。”
快十来天的时间，有关沈韫石的事林幼清往往避而不谈反而引起她强烈的好奇心。
小姑娘的脑袋从后面凑前，这是她第二次打听沈韫石的事情，看来她是真好奇。
季珩一倒觉得她八卦的样子可爱，笑了笑，“你是想问沈韫石和沈盛源的关系吧。”
盛世是一家老牌跨国集团，沈家自沈老爷子病逝后一直由独子沈盛源接管，沈盛源早在结婚前就女人不断，和女明星的绯闻也一直占据娱乐头条，待正室病逝后马不停蹄从外面接了母子进门，那儿子比家中的还要大上五六岁。
私生子顺位长子，作风混乱不下他爹，什么风花水月的地方都有他插上一脚，小儿子则因年纪小没什么消息传出，半年前倒闹出什么离家出走的新闻。
周一震惊，“我去，他不会是沈盛源小儿子吧，看不出来啊，什么豪门世家，真公子被私生子赶出家门，这按小说剧情不得来个黑化回归。”
一番摇头感叹后，周一收起吃瓜的笑容，回味完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她忽然明白林幼清不愿多提及的原因。
真公子被私生子赶出家门，沈韫石像极了自己的男版反转。
她觉得自己刚才吃瓜的样子像个傻子，突然陷入一阵无声沉默。
徐来的风将耳畔的发丝吹到眼前，周一眯了下眼睛，没头没尾来了句，“两个倒霉蛋。”
经停红路灯，季珩一听明白她这没头没尾的感叹，正欲出声说什么，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有条不紊停在他们边上。
帝都卧虎藏龙，豪车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还未待周一狐疑，车窗慢悠悠开了，一句“小一”让单车上的两人同频率惊悚偏头。
驾驶位上那人西装革履，五官清俊，气质清隽，两眼笑意浓浓，略带趣味地看着他们俩。
周一不认识他，断定这人和季珩一熟识。
季珩一掀了掀眼皮，心情平静散漫，“嗯。”
男人笑嘻嘻盯着周一，眼神带着几分侵略性，“谈女朋友了啊。”
周一觉得有些不自在，不是话，是人嚣张又轻浮，随即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
季珩一怔了下，偏头注意到他的眼神，脸色迅速沉了下来，“关你屁事。”
那人似乎不在意季珩一面色沉郁，转换交流对象，“你好啊，小同学。”
周一双手还抓着季珩一的校服衣角，见人打招呼“你好。”
适时绿灯亮起，季珩一有些不耐，加快起步速度。
劳斯莱斯不紧不慢跟上，那人单手操作，另一只手潇洒放在床边，“你们去哪儿，我带你们，小一你也是，带小女朋友出去玩怎么还蹬个小单车。”
季珩一反倒语气平淡，“盛世前些天资金链的问题怕不是让沈大公子急得想和航天局抢火箭。”
周一愣了几秒好不意外，前几分钟谈论的八卦对象突然出现。
沈君和笑容僵硬，嘴角的弧度松下，“小一原来还挺关心我家的事，话说你们今天不要晚自习吗，我读书的那几年海一中可紧的很。”
过了路口，季珩一直接骑上人行道，车开不过来，聒噪声才彻底消失。
周一眼见季珩一心情突如其来的差劲，捏紧衣角，“真吓人。”
传来的声音疏冷，“怎么？”
“人生第一面对这种浪荡子弟。”似乎想起自己亲爹，话音落转，“哦，不是，周凛天才是第一个。”周一面无表情直呼亲爹大名开地狱玩笑。
三言两语的，季珩一看出她的意图，言简意赅，“笨。”
周一吃不得亏，立即反唇相讥，“你憨。”
吹了半小时的晚风，也是吹够了，季珩一把车停在一家私膳门口，刚想带周一进门，结果小单车不在停车范围内。
季珩一怕她饿，想说交调度费算了，周一叉着腰骂他资本家不懂柴米油盐辛苦，又费了一段时间找到停车位才消停。
没等他们到私膳门口，里面的负责人早已听说季珩一的来到，在门口等了半天，真的见到小少爷领着一个女孩还是没隐住惊讶。
餐厅采用镂空设计，天花板上吊着华丽的水晶灯，高层环绕着一圈透明玻璃窗。
因为这样的布局，包厢餐厅只留有几间，使得餐厅占地不甚广阔。
负责人熟络地领着他们上楼进包厢。
餐厅格调很高，一楼还有人在进行钢琴演奏，演奏者琴艺甚好，琴声潺潺悦耳。
站在楼上能够俯瞰全场，周一有些好奇这间餐厅的布局，觉得颇为新鲜，倒是没注意其他人眼色交流。
季珩一等她看够了后递过菜单让她点菜。
餐厅挺不错，只是菜单上的价格有些不美丽。
一路也没问去哪，好家伙把她带来高级餐厅宰她一顿，周一不怀好意地想着。
季珩一勾了唇角，看出她内心的小九九，“这顿我请你。”
周一眼睛亮了亮，倒也没客气开始点菜。
负责人见周一身着朴素校服，只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后颈，也摸不清她身份，待季珩一不善的视线移来目光迅速移开。
季珩一知她喜欢吃甜，专门让厨房到隔壁买了苏州糕点，海棠糕。
周一爱美食的人设不倒，只是看见还有红枣姜汤时有几分惊诧，语出惊人，“你体寒吗？”
“……”季珩一放下手机，睨了她一眼，表情不是很美丽。
一阵无言，周一闭口不提，低头喝汤，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吃饱喝足后，周一心情多了几分愉悦，看着年级第一低头咬了口点心，突然忆起，“你作业写完了吗？”
“你写完了？”季珩一抬头看她。
周一微扬起脸颊，睫毛轻眨，折入眼底的光熠熠生辉，“那可不。”
季珩一哑然失笑，湛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艹，为什么能这么可爱。
——
一顿晚饭后时间差不多到了八点，季珩一就说带她去滨江边上散步。
周一算计着晚自习一半时间没到，闲着也是闲着便做了答应。
出了私膳的门，周一还想着点开手机软件打车，一辆黑色轿车正停在路边。
季珩一前她一步开了门，手臂微弯示意周一上车。
她前几秒还想打车，忘了前面那位季大少爷全时保镖司机贴身。
车内淡淡的花香浮沉，薄荷的凛冽混着茉莉气息游荡在一起，花香的甜腻味稍稍冲淡了些，一点一点，充盈了整个空间。
“这个茉莉花香挺好闻的。”周一自然说出心里想法。
季珩一扬眉，“你喜欢茉莉？”
周一顿了顿，头偏向车窗外迅速后退的夜景，轻声道：“我妈妈挺喜欢的。”
季珩一看着她，窗外的光影在周一脸上暗亮偏移，也学她轻声说，“那你喜欢什么花。”
“红玫瑰吧，我这人挺俗的。”周一没什么遮掩，她偏爱这种开合张扬娇艳的花，还得是红玫瑰。
旁边半天没回应，周一回神后似有察觉般偏头看他，季珩一正侧头看自己，神情倦懒。
“你看我干嘛。”周一警觉询问。
季珩一没什么脾气，漫不经心说起骚话，“在考虑种一片红玫瑰园。”
呼吸似乎被漏了一拍。
周一默默重新看向窗外，极力掩饰心跳的震动传至耳畔，刻意忽略旁边这人极大的存在感。
她发现这人总是能适时说出一句话让自己招架不住。
江边因为夜晚逐渐热闹起来，摆摊的商贩吆喝来往人群，各色的小气球和彩灯在夜色里一闪一闪格外好看。
晚风柔和凉爽，人群来往嘈杂。
周一下车后张望了眼人群，一眼就看中了卖气球的商贩，和季珩一打了声招呼便站在氢气球边上挑选，最终选中了个白色和粉色的小兔子。
扫码付完钱后季珩一才出现，右手背在身后。
周一笑嘻嘻递出氢气球，“白色送你。”
一米八的大个子手里牵着气球委实有点反差，季珩一接过气球，背在身后的右手不知从哪变出一束鲜红的玫瑰花，“谢谢，红色送你。”
两三朵玫瑰缀满紫色的满天星，牛皮纸作包裹。
周一算是知道他去哪里了。
过了五六秒，周一能感受到耳边迅速燃烧，火苗都窜上脸，带着全身都有些发烫。
她应该是脸红了。
周一萌生撒腿就跑的冲动，但又不敢面对季珩一什么冲动。
什么意思，她能接吗，不过这玫瑰还挺好看的。
周一缓慢地整理情绪，并且分出心思开始赏花。
季珩一见她开始分神胡思乱想，直接把花往她手里塞，动作干脆利落。
周一盯着手里的花，开始摆烂试图证明这花没什么其他意思，“我送了你气球做交换的。”
“嗯，气球交换。”季珩一好脾气地附和。
两人距离太近，周一感觉少年的气息凑近耳尖，热度迅速攀升。
要命。
缠人的暧昧氛围被人群的突如其来的议论声打破。
天空不知何时部队列阵起了小型无人机。
“哪里来的无人机？”
“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
“不知道啊。”
广场上散步休息的人开始议论。
无人机一开始没有指挥有点呆呆的停滞空中，下一秒灯光开始闪烁，先是排列出一颗小爱心。
人群议论纷纷，有人看出玄机，“不会有人求婚吧！”
“看着像啊。”其他人开始附和开始用手机拍摄。
爱心过后无人机又开始排列成“一”字。
彩灯在黑夜中绚烂无比，周一同人群茫然地看着天空的无人机表演。
无人机在操作下排列成小花、音符、笑脸……最后是“一一要开心。”
灯光撤下，表演结束，人群意犹未尽，“不是求婚啊？”
有人猜疑，“看起来像哄女朋友开心。”
一老大爷背手感叹，“现在的小年轻不一般啊。”
人群的议论纷纷尽入周一耳中。
她抱紧花束，脑子有点被季珩一撩的发麻。
他的进攻性太强了，一招接着一招，连一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策划者正施施然站在栏杆边，长腿委曲，跟个老司机一样。
季珩一低垂着眼，看着比他低一个脑袋的周一，极具侵略性的气息铺天盖地。
周一觉得他是故意的，一点一点靠近，恍惚两人之间亲密距离被无限拉近，红着脸不敢动。
季珩一明白周一的羞赧，也深知周围人多不是时候，逗了逗没再有其他行动，“今天白天为什么不开心，不许顾左右言他。”
周一别过头，红着脸，声音和气息变软，倒也没不自在，“去办公室的时候碰见白涟漪了。”
大致解释了白天发生的事，不过没提ope设计师。
季珩一微扬了下眉，“那你要去罗曼吗？”
“我可得去看场好戏呢。”周一本低垂的头抬起，神采奕奕。
她没说出自己的计划，周一盯着平静的江面，鼓了下腮帮子，“季珩一，你就是个傻子。”
季珩一看出她明显的犹豫，也没在意，反倒提醒她开学考的排名。
周一忍气吞声，装作不在意，“季班长，等我语文上来了，你可得好好保住自己的第一。”
“好。”
少年的笑被风吹散的有些远。
临近晚自习结束，季珩一才把周一送回学校。
呆在江边时周一一直没看手机，回了寝室才打开手机。若干条未读消息腾出。
方晴给她发消息晚自习没老师，让她不用担心。
周一躺在床上翻阅消息。
回完消息后，视线重新落到绑在床架上的粉色的气球，花束被她放在书桌一角。
一种未知的情绪紧攥住周一的心情，她解下气球，拍了张花和气球的照片，重新躺回床上，发了个没什么文学素养的朋友圈。
“今天的晚风很舒服。”
没几分钟，手机铃声响起，接听后就是林幼清夸张的感叹声，“哇偶~~~今天的晚风很舒服。”
周一被迫听了对面持续五分钟的无症状发疯。
消停后，林幼清试图打听细节无果，问周一约会什么感受。
周一做无谓的解释，“说了一千遍不是约会。”停顿了片刻后缓慢说道：“感觉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