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牛奶周一盘腿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无端的茫然。
在昏暗的空间里茫然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好像还有个什么演讲稿，本有些空空的脑袋，忽然之间乱七八糟的。
周一有些烦躁地跌入被窝，抱着被子滚了两圈，轻叹气，爬下床，慢慢挪步至书桌，怔了片刻。
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表讲话的经验她并不缺，到现在却仍旧有些许生疏和不自在。
许是不在意，周一并未深究，内心某处带来的畏缩和不自信。
这类东西对于周一而言，只是套个模板样式，稿子内容大同小异，一问候、二感谢、三勉励。
说着是简单，八九百个字凑起来费了老半天劲。上午磨磨蹭蹭还有心思做列个大纲，中午饭后午休了半个来小时，敛眉耷眼地从百度里东拼西凑，才堪堪完成。
周一的字不难看，相反因为练书法的底子，多显出几分狂草和飘逸，总体而言，与女孩的字毫不相干。整张草稿因涂画显得些拥挤和不干净。等电子稿完成后，将近四五点了。
拉开窗帘透出的一角天空，蒙上一层色调轻柔的云霞，倾泻的阳光落在层层叠叠的奶白色窗帘。
窗外楼下传来轻微的汽车发动机的声响，周一猜着是许是爷爷或奶奶回家了，出门下楼时才发现，爷爷奶奶一起回的家。
周老爷子依旧是面色肃然，周一从他面色中辨识出明显的疲惫，周老太慈眉也显现几分的忧愁和倦意。
俩人见到周一下楼，极力想掩饰什么，开始询问她一天在家做了什么、几点去学校晚自习。周一抑下疑惑，正常回答。
晚饭时周老太几次欲言又止，被周老爷子暗暗制止。这面上的动作，周一没注意，还想着晚上怎么糊弄孟丘。
晚饭因磨蹭，周家二老又有心思没做什么催促，一旁的阿姨不好催促，等意识到上学时已经有些晚了。匆匆上楼收拾了几样东西就赶忙回一中了。
周家二老站在暮色中，眼见载着周一的汽车驶去，周老太才开口，“不和一一说她李家人的事吗？”
“有什么必要？一一归根结底还是姓周，和他们李家有什么关系。”周老爷子冷哼。
“周家，”周老太懒得置喙，“说到底，一一还不是在你们周家受了委屈。”周老太话毕，气氛又陷入沉默，话未了，暮色渐消逝，两人踱步回房。
周一掐着铃响赶到班上，教室里仍旧呜嚷嚷的一片，笼罩在激烈讨论分数和试卷题目之中。周一从后门回的座位，只引起周围小部分的注意。
季珩一松松垮垮地坐在位置上，手里万年不变地转笔，见周一来了，视线一刻不停落在她身上。
郭凡佟和林昊好似期待已久，待她坐好便一刻不停地似复读机般喊她，“副班，副班，开学考成绩多少。”
“六百多。”周一回头答，面无表情。
听言两人双掌合闭做祭拜状，闭着眼嘴里不停嘟囔，“保佑保佑，两位学神双重保佑这次稳上前100。”
周一见两人神经兮兮地拜自己，诧异道，“为什么不直接查分？”
林昊神神秘兮兮地告诉她，“这叫仪式感，听老孟报分更刺激。”
确实挺刺激，周一秀眉轻挑，不作回答，转回身的一瞬间教室陷入沉寂。
孟丘此刻背着手站在门口。
许是卷发修剪了，原是及肩的长度变换到下颌，脑门反射着教室的的灯光，手里提溜着破茶杯，里面泡着个硕大的菊花。
周一低着头，避开视线，能逃过一秒算一秒。
孟丘蹬着双棕色老年人专属凉拖鞋，轻晃着脑袋，踱步至讲台，清了清嗓子，“成绩现在大家也应该清楚了吧。”
底下呜嚷嚷着清楚或不清楚，躁动一片。
孟丘慢悠悠掏出老花镜和手机，眼镜置于鼻梁上，直着腰眯着眼低着头，“清不清楚的先不算，传统议程还是要走一遍的。”孟丘边划拉着手机边说话，“前十五名各科成绩，总分和排名都会念一遍，接下去的只报分数啊。”
底下议论的，祷告的，拜佛的。孟丘倒腾手机任凭底下骚动。
已经知晓成绩，周一左手托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孟丘报分数，右手拿着笔，心不在焉地在草稿纸上胡乱地划着。
念到自己名字时，孟丘很明显地做了停顿，周一偷偷抬眼，眼神正巧碰见觑着眼瞪自己的孟丘，立即心虚低头。
语文65明显引起全班议论，而后的数学满分，接近满分的英语以及不俗的理综成绩让议论终结，教室陷入死的沉寂，有些难以置信，会有这么一个偏科到极点的的极端人物。
不知谁小声议论起来了，夹杂着倒抽凉气的气声，“不是吧？！语文65都这么能打，语文起来了不得直接和班长干上了。”
“不一定好吗，班长其他科目也不弱。”
“别说了，我看透了，和别人比我顶多就是个凑数的。”
……
孟丘难得报完成绩开口，“周一你的老问题留着去办公室谈。”
老孟上下嘴张合一闭，下了最后通牒。
当事人抿唇，心中早有预料，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季珩一半垂着视线，情绪没什么变化，年级第一对他，不过件寻常至极的事情。
侧身视线无意落在周一身上，敏锐地捕捉到一倏而逝的低落，垂眸凝视半趴在桌上拿着笔瞎划拉的她。
念完成绩后，孟丘打开教学平板，把成绩投放到大屏幕上，随着老孟的动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成绩单上，教室里窃窃私语声嘁嘁喳喳。
“理科班排名第一的成绩，相对而言还是不错的。”老孟喝了口水，笑起来眯缝的眼透着高兴。
老孟慢悠悠放下水杯，摘了老花镜，继续道，“具体来分析呢，也没什么值得分析的，这场考试就是给你们自己提个醒。自己暑假怎么过的，顺便了解一下，别人是怎么过的。很明显，差距就在一个暑假里拉开了。试卷难度你们自己清楚，阶段性能力嘛，考差了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