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朝拜声不断，眼前的画面不似虚假，极其真实。
但苏长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有股异样的感觉，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
而对于目前的情况，他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头脑仍是一片空白，好像生锈了一般，无法思考半分。
忽的，
苏长生身旁有一位文臣猛地抬起头，眼神深邃，瞳孔占满了整个眼球。
此人竟看不见眼白。
文臣脑袋摇晃，脖颈开始伸长。
不断伸长着，一股妖邪之感在苏长生心中油然而生。
惊恐！
呆滞！
这不是现实！这也不是记忆！他……手下没有这一号臣子。
苏长生想要逃离这里，但却挪不动脚。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怪异至极的头颅向上仿佛无止境地生长着。
绝不是武道之力……不论是巫术，还是各大种族的法术……也没听闻有如此骇人的场景。
苏长生越想越是觉得惊恐万分，心头狂跳不止。
仿佛下一刻就好像有什么大恐怖要降临一般，脸部肌肉开始禁不住地抽搐。
金殿朝堂之上，
文臣的头颅一直生长到接近宫殿房梁时，才开始渐渐停了下来。
整个头颅加上脖颈都在有节奏地晃动着，就好像在草丛间爬动的青蛇。
文臣脸色平静，又是惨白无比，就好像是一个死人一样，看不出半分生气。
大殿中，气氛凝重得能够滴出水来。
终于，
那文臣开口了。
“苏长生，苏长生……”
开口的同时，还有大量犹如焦油一般的黑雾从嘴中逸散出来。
气味刺鼻难闻。
只一瞬间，黑雾便扩散开来，侵入到苏长生的口鼻之中。
头晕！
刹那间，天旋地转，再也分不清上下东西。
就好像随时都要昏睡过去一样。
“苏长生……”
“苏长生……”
那妖物就好像一只催命鬼一般，声音幽幽，不断念着苏长生的名字。
声音的音调间隔诡异怪诞，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却能让人不自觉地感到不舒服，不停地干呕。
“苏长生……”
这是重复的第九遍呼喊，
随后，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大殿中再次陷入沉寂之中，连一丝回声都听不到。
再看此时的龙椅之上，苏长生眼睛早已合上，身体生机干枯，开始慢慢失去生命力。
就好像一卷正被热水冲洗的字画，
颜色混杂，失去色彩。
苏长生的生机正在消失，而这一次，连一丝挣扎竟然都做不到。
与此同时，
半空中那道怪异身影好像觉得是时候了，于是将脖颈弯曲，整张白脸与苏长生近距离面对面。
白无常的动作很快，
只见它微微张嘴，开始吸气。
虚空第九十一层，
苏仁正看着大殿中这一幕的景象。
不止是苏长生，就像这样的相似的场景在这一层虚空中数不胜数。
虽然环境各不相同，基本都是按照“死者”生前最深刻的记忆片段复刻出来的。
但是相同的却是，无数个白无常正在呼唤着“死者”的名字。
而且都是只喊上九次。
倘若在这九次呼唤之后，仍未清醒，那便需要进行到下一步。
“剥阳。”
也就是字面意思，白无常会探过头去，将他们生前的阳元吸食干净。
那么此刻死者便不再拥有肉身，只留有一具无实体的阴元。
此时白无常的工作也就算是彻底完成了。
随后便是黑无常，
相较于之前的复杂，黑无常的工作就相对来说比较简单了。
黑无常会对着剩下来的半具阴元说一句话，这句话乃是对死者生前所有记忆的一句总结。
倘若再不能唤醒，
那这半具阴元也将彻底消失在世间。
能够被白无常唤醒的人，那便说明实在是有着天大的气运，转世投胎重修因果，更有甚至能够直接跳过这一步，回到原有的身体之中，再活一世。
而相对应的，在黑无常手中被唤醒的人，至今还不清楚有何规律所在。
但是能够肯定的是，再也无法以人的身份“活”在世间了。
在世界规则中，生物的灵魂是由阴阳两元各半组成。
因此这恢复了自主意识的半具阴元就相当于残缺的灵魂。
或飘荡在人间，化身鬼魂；
或下到阴曹地府，为鬼府效力；
又或者，无欲无求，如同死尸一般，在虚空世界中游荡。
而这，也是虚空世界补充“生命”的重要来源之一。
龙椅之上，苏长生身上缠绕着一条半透明的黑色魂魄，样貌与白无常一模一样，只是颜色转白为黑，且只有眼白没有瞳孔。
黑无常如同蟒蛇，缠绕着苏长生，在其耳边轻轻低语，声音极其微小，犹如针落。
“你……不是想要……长生吗？”
“我可以给你……”
原本黑无常本是要说权力二字，但却又好像犹豫了一下，说出来的却是长生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