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纾半路上从空间里拿出一辆车，飞快地往宫门口开去。她此刻什么都不知道，但内心慌张到不行，这是她来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因为太过专注，迟纾并没有看见，在承乾门，有一辆马车与她擦车而过，快速的气流掀起了车窗的帷帘，里面有一位白纱蒙面的女子正转过了头。
“方才过去的，是什么？”那女子问。
“属下也不知，但听闻今日圣女也在宫中，您可能得晚点才能见到太后。”
“无妨，许多年未曾来过皇宫了，停车，我下去走走。”
“是。”
青黛还在焦急地等待着迟纾，之前她曾假扮过圣女，所以她几乎从不与迟纾在同一公共场合出现，就怕被眼尖的人认出来，从来推测出迟纾怀孕一事。
此刻，却是有更加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她立即禀告圣女。
只是她没有令牌和身份证明，又不能与迟纾一同进宫，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与青黛一同的，还有姜恒，便是他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来宫门口找青黛，只希望太后平安，圣女和七长老能早日出宫。
两人着急间，便听到轰隆隆的汽车声以及鸣笛声，一时大喜。
“纾姐姐/圣女。”
“可是发生了大事？上车说。”
青黛和姜恒连忙进入车内：“纾姐姐，窦家被灭门了。”
“什么时候？”
迟纾悬着的心立刻被吊了起来，窦家，灭门？窦建章的家？
听着迟纾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姜恒赶紧说道：“应该是昨日夜里，我们的人今晨才发觉，原本想第一时间通知您，但您那是刚进宫，我只先告诉了青黛，宫门我们进不去，只能在外等您。”
“纾姐姐，您怎的知道出事了？”
“云太妃说的。”
“什么？皇帝他娘？她怎么知道？”
青黛一脸震惊，随即又赶紧捂住了嘴巴：“难道说，是她？”
“证据呢？她自回宫之后，便从未出过宫，沐泽一直派人守着听竹宫，若真是她，沐泽怎会不知。”
“那陛下？”
“我还未来得及告诉他，先去窦家。”
迟纾说完，一脸沉重地往窦家老宅开去。
————
窦家老宅内，一个单薄的背影跪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干涩的眼睛没有任何泪水，但满脸的泪痕却暴露了她哭过的事实。
此时突然飘起了雪，这是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雪，带着倒春寒的冰冷，让所有人不自觉地拢紧了身上地披风。
可跪在院中的人仿佛毫无察觉，她就那样跪着，手里握着一封书信，上方早已沾满了血迹。
迟纾等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一个身影一动不动坐在院子中央，突如其来的雪让她的头发上、身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那从里面透出来的红衣，显得格外刺眼。同眼前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以及洒落在墙面、房柱、台阶上的鲜血一样，让人看着心生不忍。
“你是谁？”
窦佑念感受到院子里有活人靠近，缓缓转过早就冻得麻木的身子，盯着来人问道。
迟纾并未想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便如实答道：“隐族迟纾。”
窦佑念听到眼前人的话，空洞的眼睛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也仅是一瞬，便又归于沉寂。
“圣女？”
窦佑念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让迟纾为之一振。
“正是。”
“你是来替窦建章收尸的吗？”
“什么？”
“可惜死的不是他，也不是我。”
“我会帮你查清真相，帮你报仇，你可会信我？”
“不必了，我知道凶手是谁，我也会让他以命偿还。我还要为祖父祖母安排后事，就不招待陛下了，还请圣女自便。”
迟纾看着窦佑念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拖起身边一个尸体就往旁边挪，企图将这乱七八糟的景象整理的顺眼一些。
窦佑念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知道那些人夜里闯入，一把大刀横架在祖父祖母的脖子上，毫不留情地划了一道很深很深的口子。
接着，鲜血直流，一个又一个自己熟悉的人倒在地上，而那些杀手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离去了。
她不明白为何唯独没有杀自己，直到看到黑衣杀手离去的地方，遗落了一封书信，而那信里交代，除了窦佑念之外，所有人全部不留活口。
看到那字迹与说话的口气，窦佑念瞬间便明白了，原来这才是不杀她的真正原因。
可是，留她一命又做什么呢？如今世上最爱她和她最爱的人，已经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她如此苟活，又有什么意义！
“找隐卫过来帮忙。”
“是。”
青黛领命之后，飞速出了院子。
“凶手是窦建章吗？”
迟纾看着慢腾腾挪动尸体的窦佑念，出声询问道。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
窦佑念听完迟纾的话，手底下的动作一顿，放下手中的尸体，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本想着待安葬了祖父祖母再自行澄清，既然圣女猜到了，那便拿去吧。”
迟纾没想到，事实真的就是她想的这般。
窦建章，杀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当着自己亲生女儿的面？
畜生行径！
不，畜生不如！
比迟纾见过的任何人都可耻，可恨，可杀！
“为何独独留你？”
“我的母亲，叫允暖。”
窦佑念说话间，允垚三兄弟刚好出现在窦家门口。
允焱最先冲上去，待看到窦佑念死灰般的眼神时，声音又不自觉地放低了些，但还是能听出他的不可置信与焦急：“那个允？那个暖？”
“允许，暖阳。”
“你是姑姑的女儿？”
允淼开了口，允焱和允垚确实震惊到说不出话。
“隐族第四家族允家？”
窦佑念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光亮，但声音依旧平稳，似乎是在询问，又像是早就知道的答案。
迟纾刻意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她觉得此时此刻，无人可以打扰他们。
迟纾示意姜恒跟她一起出了窦家的院子：“说说吧，这些人情世故。”
“允暖是第四家族的嫡幺女，如今允家这几个孩子最小的姑姑，几乎陪着他们长大的。八年前允暖失踪，与此同时不见的，还有第七家族戚家下一任家主戚蓝衣。”
“戚京墨的母亲？”
“是。戚蓝衣与允暖是闺中密友，两人一次游玩之后，双双失踪。两个人秘密寻找了很久，毕竟关乎女儿家的声誉。可她们却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曾想，如今一个成了杜衡的外室，一个竟是窦建章的正室夫人。我想，除了她们自己，恐怕无一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派人将戚蓝衣接到圣女府，告诉戚橙淮，若想见到戚蓝衣，带上窦建章的下落，来圣女府找我。”
“这？圣女是怀疑他跟窦建章？”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巧合，去办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