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军师,本将知道你性子谨慎,”王闻昌带着一丝激动,说道,“不管这夏军是否有诈,咱们打开城门迎战,一定能将夏军一网打尽,如果死守城门,那只会让夏军偷袭后溜走了。”
“将军!”文鹊死死抓住王闻昌的手,据理力争道,“前方三座城池皆没有动静,三十万大军不可能一下子全都抵达凌鹫城,还望将军三思而后行啊!”
王闻昌虽然性子急躁,但他一向就是个知人善任的将军,知道文鹊的本领,他也十分信任他,于是运足灵力,加大声音,清楚地传至每一个人的耳中,命令道:“所有将士不得妄动,一概只听本将命令,守住城门,见机行事!”
大漠中,闪耀着无数的火把,庞大的阵仗,加上喧天的战鼓声,让人热血沸腾。
黑压压的队伍中,夏君明仿佛早有所料,凤眸带着睥睨天下的冷傲,忽而勾唇一笑,“朕,就是要你们守。”
他竖起左手,轻轻一扬。
一阵风过,战鼓声一停,刺眼的万丈火光突然一灭,瞬间,大漠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城门上,一概依着命令守着城门的将士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目光全都注视着城下大漠,殊不知,一支黑压压的三千队伍,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们的头顶上方!
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气,警惕的文鹊猛然醒悟,他急忙抬头一看,几乎是潜意识里,失声惊呼道:“他们在上方,快派弓箭手和飞骑!”
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三千箭矢流,带着红、橙、蓝三色混合的灵力,一片耀眼光华,宛如一片流星,呼啸着压向人们的头顶。
城头上的弓箭手们,仰望着脸,看着压下来的箭矢流,双目圆瞪,手中除了弓箭,却毫无抵挡的武器。
“上步兵!”
王闻昌大喊一声,原本候在城门口,准备防卫夏军冲破城门的步兵,立刻整齐地跃上城头。
箭矢流,没有给防卫的步兵太多时间,带着美丽而致命的光束,急速而下。
攻击强于防守的弓箭手们,眼看箭矢流压下来,只得使出浑身解数,运足体内的罡气或灵力,以弓为剑,打断迎面而来的箭矢,或者以灵力为防护,在身体四周设下一个结界,用以抵挡源源不断的箭矢流。
纵使如此,夏军来势汹汹,早是有备而来,灵力强悍,实力不容小觑,加上飞骑和夜晚,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不一会儿,就有弓箭手中箭伤亡,城头处的楼梯道,鲜血从倒下的尸体和奋战的战士们的身体上,顺着雨水,很快流成了一条条的血沟。
有的战士,全然不顾迎面飞来的箭矢,运足灵力拉满弓,全力射击,弓箭冲破夜色,划断小雨,笔直地没入一个夏军的喉咙之中,身体随之陨落,重重地摔在城头上,和盛军的尸体混在了一起。
死亡来临,总是在一瞬间。
守候在城头上的大批弓箭手们损失惨重,很快就伤亡大半,待步兵接到命令,急忙赶到城头时,近一千的弓箭手只剩下了三四百人。
步兵拿着盾牌和长刀,全力砍断俯冲而来的箭矢,很快扭转了被动的局面。
步兵防守,弓箭手攻击,两派人迅速合作在一起,为接下来的飞骑兵,尽量争取到最大的时间。
一时,双方一上一下,箭矢流互相冲击、爆开,犹如一片片燃烧的烟火,壮丽耀眼,而箭矢流的两段,却是鲜血淋漓,血流成河。
上方,在面对盛军强悍的攻击能力下,同样受伤惨重,鲜血淌下身体,随着雨水而落,仿佛下着一场可怕的血雨。
夜风一吹,让人作呕。
似乎一切都早有预谋,夏军的箭矢,似乎看准了那些弓箭手,纵然有步兵顽强抵抗,但那箭矢却又狠又准,以非常刁钻的角度射入弓箭手的致命点。
飞骑的最上方,夏君明站在飞骑上,冷淡地看着盛军负隅顽抗,凤眸一扫,落在王闻昌的身上,“强盛国,很快就会成为一国败家犬。”
盛军的飞骑兵,很快冲出了营帐,飞上天空,直朝夏军飞来。
见此,夏君明不缓不急地抬起左手,往后轻轻一摇食指,“退。”
声音轻缓,经由灵力发出,却清晰准确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整支突袭的飞骑军,整齐划一,拥护着前首的夏君明,闪电般消失在了凌鹫城的夜空之中。
正准备大开杀戒的盛军飞骑兵,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气得无处发泄,有上头的命令,杀也没得杀,追也追不得,只好落在尸横遍野的城头处,听任接下来的命令。
气得牙痒痒的王闻昌,一拳打在城头处,城墙瞬间被砸出一个大窟窿,他狠狠地咬牙切齿道:“卑鄙的夏军,何不出来正面迎战,只会搞这些偷鸡摸狗的突袭!”
“兵不厌诈,”看着这些死去的弓箭手,文鹊叹了一口气,“这一次,是我自作聪明了。”
“哪里能怪你!”王闻昌双拳紧握,愤怒地骂道,“都是夏君明那个臭小子,诡计多端,卖弄玄虚,让我们以为他的大军来袭,引诱我们设下所有的弓箭手防备!”
“弓箭手是守护城墙的核心武力,”文鹊紧紧锁着眉头,一张脸十分凝重,“看来,他想逐步捣毁我们的守护武力,再长驱直入,直捣黄龙,一举拿下凌鹫城!”
“本将不会让他得逞的!”王闻昌大喝一声,然后转身命令道,“传本将之命,所有战士一概按照防守模式准备,弓箭手、步兵、飞骑兵,不得再出现半点纰漏!”
“报——”
王闻昌话音一落,城下就匆匆传来一道急报之声。
所有人立刻侧身看过去,王闻昌的脸更是阴沉得可怕,“什么事?”
那传报的士兵,气喘吁吁地单膝跪地,高声禀报道:“传岳城急报,方川城突然遭到三十万大军包围,全城此刻……已经全部沦陷!”
急报一出,所有战士瞬间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底下一片死寂。
王闻昌腿一软,差点当场气疯。
方川城距离夏军驻扎的风域城不远,属于强盛国边疆的第二座城池,但是三十万大军,如果要悄然包围这座城池,而不露半点风声,连前来禀报的探子,都是方川城的邻城,第三座城池岳城派来通传的,可见,夏军的速度简直快到了变态。
加上刚才,夏君明带兵突袭,扰乱了他们的军心,一心只以为是大军突袭,根本就不知道他来了一招声东击西的诡计!
现在,他们想要赶去支援岳城,恐怕是为时已晚,加上舟车劳顿,连跨两城,不说中了夏军的诡计,就说全身而退都十分困难。
“看来这一次,我们是遇到强敌了。”文鹊摇着羽扇,看着逐渐被清理的弓箭手尸体,问道,“我们还剩下多少弓箭手?”
“不到四百。”禀报的校尉,低垂着头,对一大强国来说,突然遭遇这样的战败,实在是一种耻辱。
“不到四百了啊……”文鹊低低了叹了一口气,“恐怕岳城被攻,不久矣。”
“文军师!”王闻昌愤怒地瞪着垂头丧气的文鹊,“你怎可长他人之志灭自己威风!我们奉命守住边疆,赶走夏军,万万不能再让岳城沦陷!”
说完,他转身面向众大战士,声音洪亮如钟,“传本将之命,立刻连夜前往岳城,誓死守护岳城!”
“且慢!”文鹊急声阻止道,“将军,这一次,你不能再鲁莽行事了!岳城丢失是小,丧失兵力是大!夏军三十万,如今我们失去了防御强悍的弓箭手,就好像是一块摆在案板上待宰的羊肉,再也不能疲劳我们的士兵,减弱实力!”
“文军师,难道你要本将看着岳城沦陷吗?!”王闻昌又急又怒地问道。
文鹊没有说话,扶了一把胡须,看了看远方的沙漠,沉声反问道:“如果那一支突袭的飞骑军并没有回到驻军地,而是藏在前往岳城的险要道路上,镇南将军,你难道要拿十五万大军的性命来做赌注吗?”
“文军师所言极是,”王闻昌也冷静了下来,“可是岳城怎么办?”
“将军不要忘了,岳城距离方川城还有五十多公里,他们即使走得再快,也要步行五个时辰(即十个小时)左右,那可是将尽一天的路程,”文鹊将手放到王闻昌的肩膀上,“而我们距离岳城,不到两个时辰,明天一早就走,一定能赶在夏军之前抵达岳城。”
在这场速战速决的腥风血雨后的片刻宁静后,在同一片夜空下,在同一国疆域中,渺落谷里,一片祥和宁静,而刚刚夺下方川城的夏军,却是一片忙碌,有的安营扎寨,有的清点人数,有的生火煮饭犒劳三军,虽忙却不乱。
城主府中,夏君明静静地坐在搭着虎皮的长榻上,望着窗外的小雨,似想起有点遥远的快乐,唇角微扬,凤眸温润宁谧。
“云儿,你说过,你想去夕潭城的月昙镇看昙花,可惜,我一直忙着朝政,竟然忘了这件事。”
他伸手抚向身边盛开的白色花瓣,苦苦一笑,“想不到昙花盛开时,却是你离开我的那一日。”
他多希望早点夺下这强盛国,早一点闯入贺楼西月的府中找到她,但是,他却又十分害怕,害怕她根本就不在他的府中,她是真的离开了他,完完全全地离开了他。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正是今晚率领夺取岳城的将领,王潇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