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的几个人，也想不到宋方居然如此心大。
在这种时候还能睡得着。
三个人倒是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度过了好一阵子。
过了不知多久，外边传来了响动。
苏东坡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准备冲出去。
“坐下。”宋方的声音响起。
苏东坡有些悻悻，最后还是重新坐了下去。
宋方坐直身体，打了个哈欠，然后说道：“不用这么紧张。这些人的战力，在萧山军面前，不值一提。”
“倘若我真愿意的话……恐怕这汴京，会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苏东坡一听，有些不以为意得笑道：“夸张了啊。”
宋方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夸张！萧山军训练的东西，你们都不知道。只要我想……”
“他们会在同一时间发动，到时候，汴京城处处火起，重臣朝不保夕，莫说是皇城司的人了，就算是那巡检司，恐怕都抽不出人手！”
这话说完，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宋方这话说的有些犯忌讳了。
如果真的按照宋方的说法，那他训练这萧山军，就不是为了对付那些权贵了，这完全是为了应付最严重的情况……
抄家！
仁宗抄宋方的家！
只要有这个苗头，宋方就能让汴京城乱起来，而他，就能趁乱脱身！
可是，宋方有必要这么谨小慎微吗？
赵仲针不相信。
他不相信仁宗会这样对待宋方。
想了想，赵仲针迟疑得说道：“陛下……应该不会……吧？”
这话，赵仲针说的没有底气。
宋方笑了笑，不以为意。
他到底还是从后世来的，对所谓的君臣之道，没有研究，也没有兴趣研究。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把安危交给别人掌管。
古往今来，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太多了。
所以宋方在立足之初，就已经开始做各种准备了。
仁宗不翻脸，大家都是和谐友爱的好君臣。仁宗如果翻脸……
那对不起，在我这里，皇帝不值钱！
你想干掉我，没问题！先看看谁下手更快吧！
在这个小院子里，宋方还有一个房间。是任何人都不让进的。
那房间里边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里边填满了火药。
而在下边，还有一条早就挖好的地道。
宋方的笑容，是赵仲针几个人最理解不了的表情。
那笑容中包含的含义太多了。
但是每当宋方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就代表着一切尽在掌握。
脚步声传来，宋方看着门口的方向，淡淡得说道：“还真有人。”
岑和尚拎着一个人走进了房间。
那人全身夜行打扮，嘴巴塞了一团布。
在看到宋方之后，这人也开始拼命得挣扎，口中也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有话要说。
岑和尚没有拉出那人口中的布团，只是对宋方说道：“刚才这人从后院翻进来的。”
后院？
宋方看了看这人的小腿，鲜血淋漓，那是被小白咬的。
挺可怜啊。
王元泽拧着眉头说道：“弄死！”
赵仲针点了点头：“杀鸡儆猴！”
旁边的老苏吓了一跳，瞪着眼睛说道：“有点狠了吧？”
宋方笑着说道：“狠？呵呵，这是试探呢。是想试探，我的底线在哪里，等试探出我的底线之后，这些人就准备在我的底线之上做文章了！”
虽然不至于要命，但是膈应你，折磨你，就是他们最常用的手段。
宋方看着岑和尚，淡淡得说道：“让他们知道，我的底线，是他们的上限！”
岑和尚点了点头，那黑衣人似乎听不懂宋方的话。
不过等看到岑和尚把手摸向自己喉咙的时候，那人的眼中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他拼了命的挣扎，可是无论如何挣扎都躲不开岑和尚的大手。
喀嚓！
一声脆响，这人的脑袋歪了下去。
王元泽一脸的兴奋，然后说道：“你们说……还有没有人？”
宋方笑了笑：“随便来！吊出去！”
“杀一儆百！”
……
宋府的院墙外，还猫着几个黑影。
这几个黑影一动不动。
刚才一个同伴已经进去了。
进去之后，没有太多的响动，也不知道是得手了，还是没有得手。
这几个人有些迟疑，到底是进去，还是再等一会儿，等同伴给消息。
不过这些人没有迟疑太久。
墙头上有动静了。
一个黑影从那头翻了出来，然后发出了重物坠落的声音。不过……
没有落在地上，听那声音，似乎是撞在了墙上。
几个人的心里一紧，同时暗骂一声：蠢货！
发出这么大的动静，被那宋府的人发现了怎么办？
那样的话，今天晚上就只能回去了。
他们想等那人过来告诉他们消息。可是等了一阵子，那人都没有吭声。
看样子，似乎是趴在墙上，听什么动静吗？
几个人楞了一下。最后互相看了看身边同伴，一起点头。
他们走了过去，最后看到了让他们胆寒的一幕。
那个最先进去的同伴，此时被绳索吊住了脖子，然后被抛尸出来。
整个身子，就这么吊着，靠在了院墙上。
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怎么办？下死手了？”
“好狠！”
“不能再留了，撤！回去禀告！”
“好！”
几个黑影准备离开。
不过风声响起，几个人愕然抬头。
最后他们看到了人生中最后的画面。
整个视线突然反转。
他们看到了自己身后的景象。
那是脑袋被拧了半圈。
……
在杏花巷巷口，有两个皇城司的人，坐在那里，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他们是奉命，来到这边观察事态发展的。
上边的命令，不插手，不阻止，不参与！
再加上他们的身份加持，他们倒是没有躲在阴影下，就这么光明长大的在巷口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你说……会不会放火？”
“不会吧？有这么大胆子吗？再怎么说也是宋方！”
“不好说吧，那些权贵，都是胆大妄为之徒。”
“那也没事儿，宋府有水龙，走不了火！”
俩人聊着聊着，困意上来，然后靠坐在墙边打了个小盹。
等一个人被尿憋醒，睁开惺忪的睡眼时，他看到了让自己胆寒的一幕。
一个人瞪着眼睛就坐在自己的旁边，这人的脑袋冲着自己，眼睛突出。关键是……
对方的身子是冲着前方的。
“啊……”
这人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蹿了起来。
旁边的同伴也被惊醒，然后也跟着跳脚。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两个人也看清楚刚才让自己胆寒的一幕。
四具尸体，并靠靠坐在墙边，和自己刚才打盹的姿势一样。
而这四具尸体的脑袋，全都以一种不符合生理角度的状态扭曲着。
两个人装着胆子过去探探这几具尸体的脉搏，出生冰凉，早已死得不能再死。
……
早上小雅做了面汤和油条，几个一夜未睡的人，就坐在院子里就着面汤，吃着炸油条。
吃饭的过程中，苏东坡有些担心得问道：“这么做，真的没事儿吗？”
宋方笑了笑，摇头说道：“故意的！恶心恶心王骁。”
苏东坡当然知道王骁是谁。这是一个让汴京城都闻之丧胆的人物。
他哆嗦了一下，然后问道：“你跟王骁有仇啊？”
旁边的赵仲针跟王元泽也都一脸好奇的看着宋方。
宋方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有没有仇吧……看他咋想了。这老小子不实诚！杨保的事儿，他早就知道了。但是……”
“他居然坐视不理，而且……我那天去陛下那告状，看陛下那样子，估摸着也是不知道。这家伙想干嘛？”
赵仲针拧着眉头：“该不会，这家伙是想故意看着你和那些人斗起来吧？”
宋方笑了笑，开口说道：“有这么一点意思，不过……这家伙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估计……还是想试试水啊！试试……我的忍耐上限，还有，那些权贵的能力上限！”
“想知道，那我就让他知道个够！”
……
王骁起床之后，尚未梳洗，就被手下找上门来。
“慢慢说！”
看着手下一脸惨白的样子，王骁用手巾擦了把脸，淡淡得说道。
“大人，昨天晚上，那些去宋府的人全都死了！”
一个人低下了头，然后请罪说道：“小人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放在了小人身边。”
王骁拧了拧手巾，把手擦干净之后，走出了房间。
“杖二十！”
“多谢大人……”
王骁舒了一口气，看着远处已经大亮的天色，沉声说道：“真够狠的啊！这是要吓唬我吗？”
王骁到了宫里。此时朝会尚未结束，王骁等待通报。
他在考虑，这件事要不要说。思腹良久，他下了决定。
进入殿内，仁宗问道：“什么事？”
王骁沉声说道：“陛下，有人在昨夜，派人潜入宋府，意图对宋方动手！”
仁宗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宋方怎么样了？”
仁宗没有关心是谁派的人。
他只关心宋方的结果。
这个反应，有些耐人寻味。
王骁开口说道：“现在还不知，不过……那些潜入宋方府中的人，全都死了，尸体被发现在巷子中，而且……还被扔在皇城司人的身边，臣有罪！”
身为情报头子，你手下必须是最专业的，结果呢？
最专业的人，却被人摸到了身边，还放了这么几具尸体都没有发现，说你们是猪，都是轻的了。
这样的情报机构，还怎么让陛下放心？
所以王骁必须要为这件事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