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骁回去了。
到了皇宫，把关于毛大勇的事情说了说。
仁宗一听，眉头拧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没办好？”
“是！”
仁宗有点不高兴了。
这么小的事情交代下去，居然还办不好，现在这手下办事的效率就这么差了吗？
想了想，仁宗还是问道：“原因呢？”
王骁说道：“之前赵仲针和毛大勇说了，但是毛大勇说忙，没空理会。后来赵仲针又去找了毛辉，说要帮毛辉父子两个人安排个轻松点的事情做。”
“结果毛辉也拒绝了……再后来，臣也安排人，直接用钱财去诱惑两人，结果那两个人都不为所动，甚至……还唯恐避之不及，臣办事不力！”
说到这里，王骁已经跪在了地上。
仁宗倒是笑了起来。
想了想，仁宗说道：“为何会这样呢？难不成……你安排过去的人，长得很凶恶？或是说话的态度语气不对吗？”
王骁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没有……至于说为何……臣也说不好，宋方好像是知道的，不过……他没有跟臣说得明白！”
“哦？把宋方叫过来！”
仁宗挑了挑眉头。
没一会儿，宋方就被叫过来了。
“说说吧！”
听着仁宗的语气，宋方倒是楞了一下。
如此大张旗鼓的，难不成，毛大勇是真的入了陛下的法眼了？
想到这里，宋方也笑了。
然后他低头说道：“陛下，其实事情很简单啊。大勇这孩子，我早就教导过他，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至于说他们为什么不接受……高高在上的施舍，永远都会引起别人的抵触。何为不是嗟来之食？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了。”
仁宗拧着眉头，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是这样吗？”
“十有七八！”
仁宗看着旁边的王骁，开口说道：“去问问去。亲口问清楚。”
宋方笑了。
说起来，这也算是帝王的手段了，不过……这手段放在以前，拉拢臣子的话，哈真是一拉一个准。
试问一下，就连皇帝都关心你一个平头老百姓了，你说说，你能不感恩戴德吗？
不才怪了。
但是现在毛大勇是怎么做的呢？
人家有了自己的坚持之后，就一以贯之。原本陛下就是因为这个欣赏毛大勇的，现在再因为这个，吃了毛大勇的憋，虽然心里不爽，但是……
焉知这个结局，就不是陛下心里真正想要的呢？
如果毛大勇真的扛过了这一关的话，就说明，皇帝陛下的眼光好啊。
等于说输赢都是陛下的啊。
王骁去办事儿去了，宋方这边等着也有点无聊。
仁宗看着眼前这小子有点毛躁的样子，心里也是觉得奇怪得很。
说这小子有城府吧，但是有的时候，这少年备懒的心性，看起来做不得假。
要说这小子没有城府吧，可是往往做事，能够出人意料。
甚至说，很多的老江湖都干不过这个小子。
不然的话，那韩稚圭也不至于在宋方的手上，吃这么大的一个亏了。
也不知道，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这无聊起来，仁宗也是找了宋方妹子媛媛的话题来聊。
这一说起妹子来，宋方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听着这话里话外，这哪里是哥哥对妹妹的照顾啊，这完全就是把妹妹当成了自家的闺女了啊。
充满了宠溺啊。
仁宗听得，也是连连点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骁回来了。
然后一脸古怪得说道：“陛下……臣已经打听过了，那毛大勇……还真像宋方所说的那样。给臣说……说什么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仁宗点了点头，挥手示意王骁下去。
等王骁离开之后，仁宗看着宋方，叹口气说道：“人心啊！都是手段啊！”
宋方笑着说道：“陛下，您想多了，揣度人心不是什么好事儿。想多了，就容易把自己逼成一个患得患失的没有胆气的人……”
看着仁宗的眉头拧了起来，宋方也知道，自己这番话，怕是触动了仁宗的伤疤了。
想了想，宋方继续说道：“但是如果真的什么都不想的话，那和没有主见的傀儡走兽又有何异？所以臣的意思是，想事情，要有同理心才是！”
“同理心？”
仁宗拧着眉头，有些迟疑的重复了一遍。
“是！”宋方点了点头：“毛大勇啊，其实没有陛下想的那么好，但是你要说他不好，他还真没有其他人的那些毛病。”
“朴实就是毛大勇最大的优点，那么，在这朴实的基础上，教他一些恪守本心的东西，真的就再简单不过了……”
……
宋方回去之后，倒是消停了几天。不过朝里这两天倒是闹腾起来了。
不为别的，还是因为广南路那边又出事儿了。
交阯那边又不老实了。
仁宗召集了诸位宰辅大人，又再商量这件事。
“之前宋方就说了，这些交阯人，都是一些反复无常的小人，现在看看，还真是啊……”
这话是曾乐正说的。
旁边的韩稚圭冷声说道：“真是前去狼后驱虎，好不容易这虎狼消停了一些，现在又有野狗过来闹事了！哼！”
“真是不知死活。这些小小野狗，难不成也敢捋我大宋虎须不成？”
“有什么不敢的？”旁边的富弼说道：“之前那侬智高不就这么干过吗？现在换成李日尊了，又有什么不敢了？”
富弼难得公然反对韩稚圭。
老韩一听，也有些不爽得说道：“如果真这样的话，就会引起我大宋的征讨。试问他一个小小的交阯，能承担得起大宋的怒火吗？”
“如果是我大宋大兵压境，那交阯覆灭，不过顷刻之间！”
“可是……我大宋会大兵压境吗？”
富弼拧着眉头说道。
“嗯……”韩稚圭卡壳了。他也知道，大宋现在的大兵，都屯在了北边或者说是西北边。
这是要防着西夏人和辽军呢。这要是敢撤军去打交阯……怕是分分钟，就要被别人打进老巢了。
“宋爱卿，你有什么想法吗？”
仁宗点名的宋爱卿，可不是宋方，而是枢密使宋郊。
此时的宋郊看起来有些茫然，他站出来，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臣以为……不可轻言战事……”
此时宋郊看起来，好像老态了不少。
这是……真的年龄大了吗？
仁宗的眉头拧了起来。
正赶上交阯作乱的时候，这宋郊又是这么样的一个状态，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枢密使啊，可是正儿八经的宰辅之位啊。
如果说，这场仗真的要打起来的话，那么……你宋郊肯定首当其冲，要把这摊子的事儿给拾起来的。
可是现在看你这状态……
能行吗？
看了看其他人，甭管怎么说，百官之首富弼肯定不能挑担子的，至于说韩稚圭……这家伙的才能……还真是让人想想就头疼。
曾乐正吗？
他能干什么呢？
想到这里，仁宗看着宋郊，开口问道：“宋爱卿，这几日看起来精神不济，怎么？不舒服吗？”
宋郊点了点头：“是……”
顿了一下，宋郊继续说道：“臣这几日，越发感觉精神大不如前了，一直在占着枢密使的位置，臣亦不胜惶恐，所以……臣请辞回乡养老……”
嗯？
这是当众请辞？有点太突然了吧？
按理说，这宰辅要是请辞的话，怎么说都会先和同僚们知会一声，然后大家商量商量，看看你到底是再干几年退休呢，还是直接办理内退呢？
反正只要不是因为犯事儿被撸下来的，一般来说，这宰辅辞官还是比较风光的。
但是现在，你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当众请辞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合流程了？
更让大家想不到的是……陛下接下来的态度。
仁宗只是看了看宋郊，最后点头说道：“若是不舒服，你先回去好好休养休养吧，剩下的事情，朕在安排吧。”
旁边的几个宰辅都瞪大了眼睛。
仁宗这是什么意思？
批准了吗？
不是吧？按理说，你这皇帝，应该挽留一番啊……怎么连挽留都不挽留，就批准了呢？
难不成，这宋郊请辞的事情，是陛下暗示的吗？
所以君臣才会当着众人的面，来这么一出的吗？
等宋郊告退离开之后，这大殿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这是又失去了一个昔日里的伙伴啊。
不过接着，大家忽然意识到，这宋郊离开了，他的枢密使，不就空下来了吗？
那么……接下来，谁来顶替这个空缺呢？
仁宗看了看富弼，作为首辅，富弼当然能看懂仁宗的这个眼神。
看来陛下已经有了主意了啊。
再看着仁宗那眼神飘向了旁边的曾乐正，富弼就明白了。
这是打算给曾乐正加担子了啊。
富弼站了出来，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曾大人可以担任枢密使一职！”
仁宗点了点头。
果然不愧是富弼啊，就是知道朕的心思。
他没等其他人提出反对的意见，已经点头说道：“曾爱卿兢兢业业，也算是有能力的。”
话说到这里，仁宗就不说了。至于说仁宗的意思，也很明白了。
曾乐正有这个能力，朕看好他。富弼都开口说了，这等于说朕和首富都赞同了，谁还敢反对？
没有人敢反对了。
再接下来，众人就开始把目光瞄向了曾乐正空出来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