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干嘛呢?”
苏轼在宋方旁边,有些迟疑得问道。
宋方笑了笑,开口说道:“玩儿呢。”
糊弄小孩子呢?哪有这样玩儿的?
不过……宋方不说,苏轼也知道,估计是不方便说吧。
“好了吗?”
宋方看着苏轼,笑着问道。
“好了,多谢啊!”
苏轼笑了笑,冲着宋方拱手说道。
宋方摇了摇头,开口说道:“用不着客气。对了,这边的事儿,出去了别乱说。”
苏轼楞了一下,然后点头道:“行!”
苏轼的话也不多,从性格上来说,属于比较闷的一种人。
不过……
宋方这两天和苏轼接触,倒是能发现,这家伙的性子挺真的。
不像某些伪君子。
“有点难看!”
苏轼指着正在练习的萧山军说道。
“好用就行了!”宋方无所谓得说道。
苏轼想了想,然后说道:“之前一直听别人说,你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我以前还想着扯淡呢……现在看看……好像……是有点。”
宋方看了看苏轼,看着这家伙一脸认真的样子,他觉得:
这小子也有点欠打啊。
他翻了翻白眼:“没事儿别瞎捉摸这些。”
“我是不忿儿!”
苏轼在旁边小声嘀咕着:“你有什么文才?能提笔安天下啊?”
“我可没说啊!”宋方一听苏轼开始质疑自己的文才了,他赶紧撇清。
开玩笑,跟这家伙比文才……那是找虐呢。
“你没说,那外边咋传的?是不是你让家里下人在外边传的?我听说有不少人,都通过这种方式买名气……”
“我没有……”
……
跟苏轼聊天是比较累的一件事儿。这家伙虽然看起来秉性不错,但是偶尔蹦出来一句噎人的话,你都不知道,这家伙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如果不是没心眼,那就是这家伙也是一个腹黑的坏蛆。
厮混了两天,宋方已经跟这家伙成了好的不能再好的朋友了。
不知道为啥,可能这就是投缘吧。
或者说,宋方主人公属性满值,然后苏轼这家伙友好度满格,忠诚度满格……
这两个人天生就适合狼狈为奸……不对,是秉性相投……
跟宋方熟了之后,苏轼自己也跟赵仲针那几个人熟悉起来。
人都有不服输的性子。
遇到一起,总是想要分个高低的。
苏轼年龄比这边几个人都大。比王元泽大七岁,比赵仲针大十一岁。
按照后世的说法,这就是一个八零后和九零后在一起的既视感。
所以,王元泽跟赵仲针也知道,跟这家伙比武力值,那是妥妥要吃亏的。
那就比文才吧。
可是……
王元泽阴沉着一张脸,在旁边一声不吭。
被赵仲针逼得急了,王元泽才说道:“比不过……”
这也是王天才头一次在文才上,有自愧弗如的地方。
“那比什么?”
赵仲针惆怅了。
“比知识啊!”宋方在旁边出点子了:“碾压他!”
“没错!”王元泽眼睛一亮,点头说道:“比这个,他是弟弟!”
“比什么你们都不行!”苏轼一脸不屑得说道:“甭管文的武的,随便你们挑!”
折克行走上前,捏了捏指关节:“是吗?”
苏轼脸白了一下,指着折克行说道:“你不算!”
折克行翻了个白眼。
你敢说跟我比武?早认识几天的话,光复兄都不需要那个法子让你排石了,我直接给你尿打出来!
“来来来,苏老扁,我问你个事儿,你知道,为什么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吗?”
赵仲针吆喝道。
苏轼的后脑勺有点扁,所以按照这边的说法,大家管苏轼叫苏老扁。
这称呼有点贬义,不过大家都熟了,这么叫也就无所谓了。
“眼睛在前耳朵在后呗!”
“是吗?那照你这么说,为啥先听到放屁的声音,最后才闻到屁味儿啊?鼻子不是也耳朵前边吗?”
“你傻啊?屁是从后边来的,当然先听到,后闻到了呗!”
宋方有些哭笑不得。
苏老扁这胡搅蛮缠的本领,倒是有一套啊!
旁边的折克行都听不下去了。
自己没学这些东西的时候,也知道这个答案嫉妒不靠谱,你这么聪明一个人,也能说出这么白痴的话……
“你这家伙啊……看来不好好教育教育你,是不行了,走,咱们见真章吧!”
苏轼被这几个小子拉到了旁边的小屋内,然后捣鼓那些格物的实验器材了。
宋方就坐在院子里,一脸的悠然自得。
老苏啊,还是挺好的一个人啊。
……
朝中最近事儿不多,所以仁宗最近的日子过得也挺悠闲。
他倒是听说了宋方最近这段时间的事儿。
这都是无聊了,梁惠保挑着好玩儿的事儿逗仁宗乐了。
“苏家那孩子说事小腹疼痛难忍,后来宋方也没有抓药,就是让这小子灌水,最后再……然后就好了。”
“听说混熟了以后,赵仲针几个孩子倒是戏耍了这人……”
仁宗感觉这些事儿,听多了也挺没意思的。
想了想,他开口问道:“国子监……那个毛大勇,最近怎么样?”
“毛大勇?”梁惠保楞了一下,自己想想,才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这……不知道哇。”
不知道没关系,看了看仁宗的眼神,梁惠保就知道,仁宗这可不是随口问的。
他既然问了,就是想知道答案的。
梁惠保出去招来了一个内侍,然后嘱咐他去皇城司打听这事儿。
效率很快,不过两个时辰,关于毛大勇的消息就递过来了。
此时仁宗坐在书房中,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看来,还是年龄大了啊。
梁惠保抽出纸扫了一眼,然后说道:“陛下,毛大勇现在正在……正在码头上扛包!”
“什么?”
仁宗一听,顿时眼睛瞪了起来。
毛大勇扛包?这是……干苦力吗?
要是换成别人,他也就不说什么了。这毛大勇是谁?
可是他仁宗看好的年轻人,而且,还过了发解试了!
也就是说,将来这个人是有希望当官的,现在怎么跑到码头上干苦力了?
难不成,这小子不想继续读书了吗?
不想继续参加省试殿试了吗?
仁宗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感觉。
“他很缺钱吗?”
仁宗冷冷得说道。
梁惠保小声说道:“是有些吧。这上边说……他父亲毛辉就一直在码头做苦力。然后家中父子二人,也算是勉强度日。”
“他在码头,主要还是想帮父亲分担一些……”
仁宗一听,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原来不是想放弃学业,只是想帮着父亲分担一些啊。
是个好孩子啊。
可是……
再想想,这么好的孩子,居然……居然和父亲过着如此贫苦的生活,勉强度日!
一个过了发解试的学子,还只能勉强度日,那天下其他的年轻人呢?
没有能力或者条件读书的年轻人呢,岂不是一个个的,都要出来寻找活路吗?
这……这就是朕的太平盛世吗?
仁宗忽然变得出离愤怒起来。
……
汴京是大宋最繁华的都市。
繁华就意味着人多。
再加上这里是政治中心,所以甭管哪个方向,都有重兵屯集。
尤其是往北和往西,这可是西夏人跟辽人的方向,更是重中之重。
所以,这钱粮的消耗,就让汴京好像一只巨大的吞金兽。
南方供给的粮食,每天都会通过水路往这边转运。
为什么不走陆路?
因为耗费太多。
汴河已经成为转运粮食最大的交通要道。
边河两岸,有一条专门开辟出来的空道。
这空道任何人不得占用。因为这就是给纤夫留用拉船的。
当运粮船停靠在码头,就有工人在管事的安排下,开始上上下下进进出出了。
毛大勇此时就在码头,跟着父亲来来回回。
父亲始终跟在毛大勇的身边,他自己一次扛两包甚至三包粮,但是轮到大勇了,他总不让卸粮的活计多放一包。
“我儿子还要读书类……”
“读书就读书,你让他好好在家呆着不行?非要让他来扛包?毛辉,你也是找事儿!”
有工人在旁边看到了,也是笑着说道。
大家都熟了,相互之间也都知道谁家什么情况。
对于毛辉家出了个“状元才”,大家也是羡慕不已。
虽然大家不知道发解试过了,离状元公还远着呢。
但是大家就是觉得,读书人,那可不都是状元吗?
毛大勇趁着父亲和别人说话,又偷偷得多扛了一袋粮在肩膀上,然后笑着闷头往回走。
毛辉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他非要来,我有什么法子?哎,想来就来吧。他也说了,咱挣得都是干净钱,有啥类?”
旁边的那些人听到毛辉的话,也都笑了起来。
笑声中,是法子内心的高兴。
大家都是苦哈哈,算起来,也都是这社会最底层的人物。
基本上来码头的人,看待大家的眼神,都是充满鄙夷和不屑的。
更不用说是那些读书人了。
可是这毛大勇,已经过了发解试的“状元”能这样看待大家,那真的是太难能可贵了。
“大勇可是好孩子啊!”
“是啊!好啊!比俺家那兔崽子强多了!”
赵仲针也来到了这个地方,他看到了来来回回的毛大勇,一张脸也是充满了苦涩。
旁边一个内侍跟在赵仲针的旁边,小声说道:“赶紧的吧。”
赵仲针叹了一口气,这事儿……怎么就摊到自己头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