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黄河往北移动,它危险呢?
想想大宋的北边是谁?辽国啊!
这黄河又是什么呢?天堑啊!这可是辽国想要攻打大宋,最大的阻碍啊。
想要打大宋,你就要度过这黄河啊。如果渡不过这天堑的话,自然就没有办法大肆进攻大宋了。
那李舜工研究出这个理论之后,就表示,任由黄河这么往北移动的话,将来,这黄河真的进入到辽国的境内,那不是扯淡了?
以后辽人在自己的境内调拨兵马,横跨黄河,还需要通知大宋吗?
那他们不是想什么时候攻击大宋,就什么时候攻击大宋了吗?
有了这个研究结论之后,这李舜工也提出了一个建议,什么建议呢?
那就是给这个黄河改改道。
不让他往北边挪。
给黄河改道,这个涉及的工程量就太大了,大家都觉得,这事儿不太靠谱。
然后当时的丁谓也是怒斥了这李舜工一番,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让改是吧?这次不让改,那咱们等下一次吧。
这下一次到了什么时候呢?
仁宗在位的时候。
那是庆历八年的事了。
那一次,其实也没有说给黄河改道。刚开始仁宗对待这黄河的态度,也是很佛系的。
那就是尽量的治理,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堵一堵,再不行的话,真决堤了,咱们就换个地方种地好了。
反正别大费周折就行了。
可是仁宗是这么想的,黄河没有按照仁宗的心思这么干啊。
到了庆历八年的时候,这黄河出事儿了。整了一回大的,直接从澶洲那边开始冲出来,最后从天津入海了。
天津在哪儿啊?挨着辽人的大名府啊!这甭说是到辽人的境内了,直接都卷到辽人的家门口了。
这一下,整个朝堂的君臣都要疯了。
本来还指望着黄河这道天险挡住辽人呢,结果呢?你这还挡个球啊?
除此之外,宋朝修建多年的工事也被冲垮无数,然后河北那边受灾严重,可谓是伤筋动骨啊。
损失都是次要的,天堑才是最主要的。
大家都想着,怎么样才能把这黄河重新给改道回来。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啊,可不是说你动动嘴皮子,就能办成的。
这其中涉及到多少的人力物力财力……等等等等,这些都是要讨论斟酌的。
然后到了至和二年的时候,有人提出来了两个办法。
一个办法叫回河东流。
啥意思呢?
就是说,咱们把以前黄河决口的位置,重新给堵上,再把原来的黄河河道疏通一下,这不就能让黄河重新回来了吗?
至于说另外一个办法,那就是流塔分水了。当然了,这第二个方案,也是以第一个方案作为基础。
堵肯定还是要继续堵的,可是直接让黄河按照原路线走的话,难度太大了。因为这么多年,河道两旁都已经变成了居民区了……
不过在主流道的旁边,有个小流,叫六塔河。
咱们可以把水引到六塔河,最后顺着六塔河,重新进入老河道,就可以了。
当时提出这个观点的,是谁呢?李舜工的儿子小李同志。
而且这个小李同志还摆出了论点论据,说这样做可行等等等等……
摆论点找论据,大胆假设,然后……这个东西还没有干呢,当然没有办法求证了。
不过小李同学还是成功得把朝堂的君臣们给说动了。
没办法啊,大家都怕辽人打过来啊。
整个朝堂上,也就欧阳修觉得这事儿有点扯淡了。
为啥呢?
黄河多宽啊?那河道几百步宽,可是这六塔河呢?不过五十步的小河。
把这么多的黄河水引到这小河里边?你不怕出事儿吗?
还别说,大家怕辽人,胜过了怕出事。
甭管怎么说,这黄河天险不能放弃。
包括当时的富弼跟文宽夫,都支持这一次的行动。
然后这事儿就提上了日程,开搞了。
结果,到了嘉佑元年,这事儿开始搞了。
几十万民夫一起上阵啊,把商胡决口给堵住了,再然后,让这黄河改道,进入了六塔河。
当天,就出了大事。
黄河果然有决堤了。
然后整个河北路成了一片汪洋大海,灾民无数……
小李同学当然是被充军了,但是再怎么样,这巨大的损失是不可挽回了。
但是现在,这疏浚二股河的事儿,再一次得被提上日程,也就是说,君臣们想要重设黄河天险之心不死啊。
而欧阳修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急匆匆得求见。
仁宗他听说欧阳修在外边,也直接表示不见。
他已经下定决心,把这个大工程搞起来。甭管怎么说,都要从新把黄河给拉回来,让它重新成为大宋抵御北方的一道天堑。
此时的欧阳修,就站在了宫门外。
现在外边的太阳不小,欧阳修年迈,晒了没一会儿,身子就开始打晃了。
“欧阳大人,还是回去吧。”
负责守门的军士都有些不忍心的。这欧阳大人看起来,身子骨可是不咋地啊。
万一真的晒倒下去,说不定他欧阳家就能办白事儿了。
不过……欧阳修没有理会别人的劝告。
他现在还在想以前的事儿。
只要经历过那事儿的人,现在每每想起,都觉得那就是在造孽啊。
就现在来说,河北路还是念念灾民不断。
要是再来这么一次的话,怕是以后,这河北路就要成为历史了吧。
甭管怎么说,都不能让陛下下这个决定啊。
“欧阳修,你这老小子,不要命了?”
旁边传来了一声爆喝。
欧阳修扭头看了过去,揉了揉眼睛,欧阳修才认出来人。
“包……老匹夫!你过来看热闹吗?”
包拯走上前,直接一把拽住了欧阳修,就往旁边走。
欧阳修被老包拽了一个趔趄,也是一脸愤怒得吼道:“别招我!”
老包哪理会你这老东西的嘶吼,他冲着旁边的人招呼道:“愣着干嘛?赶紧过来抬人!”
老包没有手下跟来,他喊话的是旁边守门的军士。
那些军士本来是不能乱动的,但是架不住包大人那怒气勃发的眼神啊。
于是一个个的赶紧走过来,帮着老包把欧阳修给弄到了阴凉的地方。
等把欧阳修放下之后,几个人也都是气喘吁吁的。老包一脸得意得说道:“别看老夫年岁比你大,这身子骨,可比你强多了。”
欧阳修一脸不服得说道:“呸!你早晚死我前头!”
“是吗?我还就不信了。”
老包笑着说道。
欧阳修也懒得搭理这老匹夫,他坐在地上,摇头说道:“这事儿不能这么办啊……”
“行了,这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意思。你自己在这里说,又有什么用?就算是老夫跟你一起,也挡不住这么多人的意思。”
欧阳修听保证这么一说,眨巴了一下眼睛,最后摇了摇头,又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这是着急得哭出来了。
老包一看,也叹了一口气,最后说道:“哎……算了。你既然执意……那,我就跟你一道试试吧。大不了……”
“再在陛下面前闹一次吧。”
想当年,仁宗为了给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亲戚升官,就遭到了包拯的竭力反对。
最后仁宗直接避而不见,结果呢?
老包就跑到了仁宗面前,拽住了仁宗的袖子不撒,在那开启了吹风机模式,把仁宗喷了个满头满脸……
现在包拯的意思很明显,你不答应,那我就再喷你一次!
欧阳修摇了摇头,一脸绝望得说道:“不成……不成啊……”
包拯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成不成,这事儿……总要试试啊。”
“嗯……咱们两个人,怕是不够,这事儿可以找宋方问问,这小子的点子不少。”
……
包拯拉着欧阳修,一直奔着宋府赶去。
等拍开门之后,这两个老头儿都是一脸煞白。这是赶路赶得久了,有些脱力。
卢刚也是吓了一跳,转过身就嚷嚷着:“公子,坏了,包大人跟欧阳大人坏了……”
宋方也是吓得从后院窜了出来。
“哪个坏了?”
眼看着两个老头儿坐在前厅在那大声得喘气儿呢,宋方一巴掌抽到了卢刚的脑袋上。
“赶紧去端茶啊!凉茶啊!”
这两个老头儿可能是有些轻微脱水加中暑。
等喝过凉茶之后,两个人的脸色也终于是好了不少。
欧阳修把茶碗放在了旁边,然后拉住宋方说道:“现在朝里又议论起怎么给黄河改道的事儿了,光复,你可有什么主意?”
宋方翻了个白眼,还想说自己有个球的主意。
可是看看欧阳修这一脸殷切的样子,宋方还真不敢说。
这老头儿,都这样了,自己要是不顺着他的心思说话的话……恐怕,这老头儿会碰瓷儿啊。
真要是死在这里的话,多晦气啊?
再看看旁边老包的眼神,宋方开口说道:“嗯……改道这事儿,不靠谱啊。”
虽然不靠谱,可是架不住人家孜孜不倦啊……
想想这事儿,还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仁宗后来又折腾了一次,而且那一次,还是老王主持的。
再后来,到了哲宗的时候,又搞了一回……
折腾来折腾去的,直接把整个河北地区给折腾成了死地。
河北路啊,这本应该是抵挡北边的第一道防线,结果呢?
一直到后来,那金人南下,这地方就跟摆设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