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越是到危机的关头,越是能够被逼出强大的求生欲望。
程三听到赵允让的哼声,瞬间醒悟过来,自己继续坚持下去,那死的就只能是自己。
想到这里,他赶紧改口说道:“王爷,小人错了,小人有罪,小人不该污蔑小公子,小人错了……”
这是认错了啊。我错了,小公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拒绝您的收买了。
不!主人家对下人,那不叫收买,那叫恩赐……
一个是主人家,一个是下人,自己居然蠢到选择站队下人,这是何等神经病,才能做出的选择啊?
旁边的仇贺听到这程三投降了,他的心也揪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恐怕也要过不去这个坎儿了。
都到这一步了,那事情肯定是赵允让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想说那赵仲针挖坑使绊子也好,想说是自己污蔑赵仲针也行。总而言之,这都是主家的一句话了。因为这证据就是这样,模糊不清的东西,你怎么说怎么对。
就看赵允让的心情了。
关键是,赵允让会为了自己一个下人,去为难自己的孙子吗?
想想就知道不可能了。
“小人错了,小人有罪……”
仇贺也跪在了地上,开始磕头认错。
此时此刻,仇贺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多一点耐心,好好把这其中的关窍想想清楚呢?
想清楚之后,说不定自己就能装成跑肚拉稀的样子,把这事儿给遮掩过去了……
赵允让看着这两个下人,冷冷得说道:“拖出去,狠狠地打!”
嗯?
只是狠狠地打?不是打死?或者说,不是撵出王府吗?
这两个人顿时喜出望外。
王爷算是给了自己一条活路啊。
“谢王爷,谢王爷……”
两个人又是忙不迭的磕头。
等这两个人被人拖出去上刑的时候,赵允让也看向了自己的孙子。
他笑着说道:“不错,回去吧。”
赵仲针告退离开了。
不过这离开的时候,赵仲针老是感觉,自己爷爷的眼神,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出去的时候,赵仲针也看到了那两个下人。
此时两个人已经被按在了地上,然后那棍子一下一下的落在两个人的后背上。
惨嚎声从这两个人的口中传出来。
看到赵仲针的时候,那两个人的惨嚎声似乎更响了一些。
仇贺眼看着赵仲针一脸冷漠得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他的眼神中除了痛苦,就是那数不尽的悔恨。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当初要瞎了眼,和赵宗实那一房作对呢?
如果没有当初的选择,自己现在,说不定会更好吧?
可是,所有的事情,发生过了,就不会再给人重新选择的机会了啊。
……
赵仲针离开之后,房间里一时间,显得安静了许多。
赵允让没有说话,老管家一样在那沉默着,好像在琢磨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王爷,这事儿……有些古怪啊。”
不错,这件事,从里到外,都有着一种,让人看不透的古怪感觉。
要知道,这下边的人,胆子再大,也不会说轻易得去构陷住人家吧。
排除掉这个怀疑,那就意味着,镯子包括那油纸包,都是赵仲针的,错不了!
那油纸包里的东西,为什么就……成了其他的东西了呢?
难不成……
赵允让的目光看向了远处,那眼睛中似乎没有聚焦。
等老管家说完,他才摇头说道:“这事儿……想来还是仲针搞的鬼啊。”
看看那两个下人的表情,看看那两个下人后来的样子,赵允让就已经想明白其中的挂你奥了。
老管家一听,也算是醒悟过来了。想了想,老管家也没有打招呼,就这么直接走了出去。
赵允让也没有问老管家出去干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老管家才转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老管家的脸上,也满是惊讶的表情。
“王爷,有人说,之前看到仲针跟那程三,在花园中说话了……”
赵允让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到底还是少年人,做事虽说手段够了,可是不够警惕啊。这不……还是留下尾了。”
管家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已经让那人去外乡了。这几年就别回来了。”
赵允让笑了,然后说道:“事儿都是真的,唯独这药是假的。”
“倘若那程三真的愿意听话,那以后,自然就可以继续收买。”
这叫什么?这就叫投石问路啊。
老管家也是一脸赞叹得说道:“想不到啊,仲针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高明的手段了。那仇贺……要是不动声色,想要把这事儿压下去的话,估摸着会装作腹泻。”
“到那时,仲针肯定也明白,这事儿败露了。”
想想就知道了,这药不吃,谁也不知道是假的。吃假药也会拉稀吗?是个人就知道,这家伙跟程三已经串通好了。肯定是那程三把事儿透露给仇贺了。
“要是那仇贺没有事儿的话,也没有找仲针的麻烦,那就说明,程三下过药了。这下了药没有反应,仲针只要找那程三吓唬吓唬……”
“再看程三反应,就知道那程三是怎样的一个人了。要不就说下过药,但是不知道为何没反应,要不就说自己忙,还没顾得上。想来这情况不会出现……”八壹中文網
“嗯……如果是第一种的话,这程三基本上也就可以拿下了。”
“但是现在,对仲针最好的结果,就是那仇贺拿着东西跑来告状……”
这是最容易应付的局面了。
那镯子你不能说是我的,至于说泻药……你也看到了,那不是真的啊。
总而言之,赵仲针摆出的这一招,后手多多,你们甭管怎么做,都会陷入我的套路里。
不得不说,赵仲针的手段,太过高明了。
赵允让此时也是纠结的很。
他是真的感觉,自己这个孙子,精明得有点过头了。
换句话说,就是年纪轻轻,却像一个陈年老贼啊!
这可不好。
想着让你当一个狐狸,可是你这狐狸的道行,一下子超出了别人的掌控,这感觉就好像……
培养出来一个祸害?
万一将来,你真进宫了,那宫里的那些人,在你面前,反而成了受害者了。
老管家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他现在只觉得高兴。
他笑着说道:“好哇,王爷,以后仲针真的到了那地方,咱们就不用担心,他会被别人使小绊子了。谁敢下黑手?哈哈……”
说到这里,老管家已经忍不住得笑出声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收住笑声,然后问道:“嗯……王爷,您说,咱们要不要找个郎中过来,教教仲针一些医术呢?”
得学着控制啊。不然的话,这拉稀嘛……哪能整天让人拉稀呢?
赵允让有些迟疑,最后摇头说道:“以后啊,终归是要做大事的。这种手段,能不用,还是尽量不用吧。免得招人诟病……”
当皇帝给别人下药?你不怕丢人啊?尤其还是下泻药。这些东西,写在起居注上,那是要被人当成笑话的。
想到这里,赵允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啊,还有救吗?
老管家跟赵允让一起多少年了,他当然知道赵允让担心什么。
想了想,他开口说道:“王爷,您说,这会不会是宋方教的?”
“宋方?嗯……不好说。”
嘴上说着不好说,那是因为要承人家的情啊。可是赵允让是打心眼里觉得,除了这小狐狸,没有人能把赵仲针带得这么歪了。
……
此时的宋方,正在一个医馆中,跟个郎中聊天呢。
此时医馆中也没有生意,所以郎中也乐得找一个闲扯淡的人。
这俩人说到了今日的天气上了。
“这些日子,气候干燥,虽说春风乍暖,微风和煦,不过还是要小心上火啊。”
“上火又分内火外火,这内火郁结,就容易引发口干舌燥苔黄……久了,就容易便秘了。”
“要说这便秘啊,也是最痛苦的。正所谓十男九痔……要是出血,那才叫折磨。”
两个人聊着聊着,宋方就想起了梁惠保。也不知道这老梁的痔疮咋样了。
“怎么治便秘?”
宋方开口问道。
看在这人出手大方的份儿上,郎中倒是帮宋方普及了一番治疗便秘的法子。
最主要还是要泻啊。至于说怎么止泻,当然有是另外一个极端了。
宋方扯淡了一会儿,在离开医馆之后,又跑了另外一家,然后顺手买了止泻的药材。
回去之后,宋方就开始给王元泽等人开小灶了。
过了没一会儿,赵仲针也来了。
等上完课,王元泽又是有了新的感悟,只有那折克行,还是一副榆木脑袋不开窍的样子。
对此,宋方也是打算放弃对折克行的治疗了。
这小子,就没有这个天赋啊。
按照宋方的理解,这折克行,以后就是走体育招生的路线,指望着从文化课上突破,那是甭想了。
赵仲针正常下来,都有点不在状态。
宋方看着赵仲针,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赵仲针有点郁闷得说道:“嗯……家里出了点事儿,我在想,以后可能藏不住了。”
“咋了,说明白点。”
赵仲针这小子傻德行,宋方再清楚不过了。
赵仲针缓缓开口,把自己坑了那仇贺的事儿说了一遍。
说完,才叹气说道:“这事儿,估摸着爷爷是看出来了。以后再想弄泻药,估计是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