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也是想不到,这个宋方居然办这种糊涂事。
他也是一脸纠结得说道:“这个宋方,怎么……怎么如此不懂事!”
难不成,就因为两场情同儿戏的比试,让你宋方飘了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了吗?
可是……宋方不懂事也就算了,怎么你折继祖也这么不懂事了?
好歹你也是一方将领啊,镇守西北的折大将军啊。
难不成……是宋方仗着自己的名头,逼迫那折继祖就范了?
一时间,仁宗的心里闪过了无数个可能。
想想当年好水川的事儿,就是贸然出兵,最后弄了个有去无回啊……
晋级军情,自然有内侍去通传那些宰辅重臣们。
没多久,大家就都过来了。
然后一番商讨之后,韩稚圭提议:马上增兵,驰援府州!
“现在去,就算是来不及……也要把府州重新打下来才行!”
韩稚圭倒是主战派,他当然知道,折家镇守的府州,对整个大宋来说,有怎样的意义。
宋郊听了韩稚圭的提议,有点迟疑得说道:“真要这样的话……估计西夏人也不会善罢甘休,这要是都增派人手……西北的战事,就真的要起来了。”
宋郊的意思很明显,不打。真要是打的话,大宋就要被拖入战争泥潭了。
韩稚圭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府州不容有失。否则的话……府州一丢,麟州也就成为孤城了。再之后……”
“西夏人就可以直面我河东路!那将是什么样的情况?我大宋面对西夏和辽人的夹击,就再无险可守,到那时候,大宋危矣!”
“韩大人说的严重了吧?麟府路有这么重要吗?那不过就是边陲的几座孤城瓦镇,可有可无。”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关于这种事情,朝堂中已经不是头一次讨论了。
那就是麟府路到底有没有存在的必要,或者说有没有维持下去的意义。
因为这麟府路的两座雄城,麟州和府州,都在河对岸。
正儿八经来说,与其说他们是关隘,还不如说他们是两枚钉子。
每年光是供给这麟府路得物资,就是一大笔的费用。
这对大宋来说,可是不少的消耗。如果真是想要依托天险的话,其实靠河就行,没有必要管那边的。
所以,很多人都建议,干脆就不要这麟府路了。
不过……
也有人觉得不能不要。
韩稚圭就是抱着第二种态度的人。
他看着刚才和自己唱反调的人,拧着眉头说道:“老夫之前在西北呆过,当然知道,这麟府路,在这大宋与西夏的对峙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可以这么说,麟府路,就是第一道屏障!不说百万大军了,但是十万,还是能抵得上的。那西夏人真的想要发动战事……”
“就要先拔掉麟府路的钉子,而河东路,也可以提前预警,到时候就能留给我大宋准备的时间!这能说没用吗?”
说到这里,韩稚圭的眼睛也瞪了起来。
这个问题以前早就讨论过了,现在再老调重弹,没有必要这么激动。
曾乐正也在旁边打圆场。
和了一会儿稀泥,曾乐正开口说道:“且不说麟府路的事了,就说宋方他们吧……这个宋方,确实是有点不像话了。关键是……”
“这个折继祖,怎么也跟着胡闹呢?万一……万一真的是全军覆没的话,这府州不是真的要丢了?到时候,咱们这么多年得经营维持,都要成为泡影了。”
这是在把火力点,转移到宋方的身上呢。
总得有一个背锅的吧?你宋方不在,那就老老实实得接着这一口无形得黑锅吧。
当然了,这祸也是你闯出来的,所以也不存在说,你替别人背锅的说法。
不过……
让众人感到诧异的是,韩稚圭又说话了。
“黄花堡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要是让老夫选择的话,老夫也会带兵驰援黄花堡的。这事儿……不能说折继祖胡闹。”
嗯?
所有人都一脸的诧异。然后互相看看旁边的人。
刚才我没有听错吧?
这个韩稚圭说的什么?
他居然……赞同了折继祖的做法?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等于说韩稚圭跟宋方……穿一条裤子了啊。
画风不对啊。你韩稚圭,此时此刻不是应该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把那宋方喷个体无完肤的吗?
睚眦必报得韩老狗,啥时候变得这么高风亮节了?
作为同僚,大家是再清楚不过韩稚圭是啥德行了。
至于说仁宗,那更不用说。
仁宗看着韩稚圭的眼神,也颇为玩味。
韩稚圭被众人的眼神看到有点脸红,接着,他又有点恼怒。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老子在你们的眼中,就是觉悟这么低的人吗?
老子也是为大宋抛头颅洒热血的大好青……不对,大好老年!
再看,信不信老子把你们眼珠子抠出来!
仁宗看着韩稚圭有点窘迫的样子,开口说道:“嗯……韩爱卿,你和大家说说吧。”
韩稚圭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那黄花堡可是粮道上的咽喉,不容有失。如果真的被西夏人拿下的话……他们就可以借此机会,清除周边堡镇。”
“那时候,府州和麟州的粮道就断了。那麟州的粮草,都是从府州运过去的,这要是真的被断了粮道,麟州就成了一座孤城。”
“不需太久,不出三月,麟州就要告破。而麟州一破,西夏人甚至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慢慢蚕食府州地界。到那时,麟府路,就真的荡然无存了!”
说完之后,韩稚圭发表了陈词总结:“所以说,这黄花堡必须要救,不能不救!”
仁宗也是心有余悸得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幸亏韩爱卿为朕答疑解惑啊。不然的话,真是……要犯大错了!”
富弼也点了点头,拱手说道:“韩大人果然见识卓绝啊,受教了。”
韩稚圭一脸得意。
终于轮到老子出彩了。
不过想想,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岂不是帮宋方解围了吗?
韩稚圭心里又有点膈应。
所以韩稚圭口中说着谦虚的话:“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但是那语气,真的是说不出的别扭了。
韩稚圭分析是没有问题了,但是想想另外一种可能,富弼还是有点焦虑啊。
“驰援是没有错了,可是……这府州能有多少兵力呢?”
“要是那西夏人人多势众,伏击了府州军,那么……”
那么怎么样,不需要多说,大家都能想象得到。
毕竟……大宋骑兵少,这驰援友军,靠的都是地走的步军。
这步军守城倒是好手,可是到了野外,和骑兵打遭遇战的时候,那真的就不够看了。
再加上折继祖的府州军也没有多少人,要是被对方的骑兵围住,那除了等死,他们还可以做的,就是原地给自己挖坑了……
“哎……”
众人也都想到了这一点,然后不少人都深深得叹了一口气。
还是……太冒失了啊。
甭管怎么说,你都应该先探清楚敌情啊。
仁宗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如果说,这折继祖带兵,真的折损在外边的话……那就意味着,宋方和他的萧山军,可能也要跟着全军覆没了。
想到这里,仁宗忍不住一脸悲伤的说道:“这个宋方,真是……胡闹,胡闹至极!你说你,好好得呆在府州不行吗?上蹿下跳得,真是……气死朕了!”
心疼啊。
想想宋方为大宋做出的贡献,再想想,如此少年英才,就此丧命,仁宗就说不上来的心疼。
这可是仁宗非常看好的人才啊,本来还想着,好好得培养培养,磨砺磨砺,将来绝对是国之栋梁。
可是现在呢?你这一株小树苗,还没有长成呢,就夭折了。太可惜了。
可惜了……
……
媛媛自打宋方离开了汴京,就被老包给接到了包府了。
梁妈自然是全程陪同跟着得,偶尔媛媛挑食了,她就回去叮嘱小雅做点好吃的,她再给带过来。
然后媛媛就带着包绶一起大快朵颐一番。
这日子过得倒也惬意。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梁妈偶尔倒是能发现,媛媛时常一个人发呆。
有时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也发癔症,口中呼喊着“哥哥”,有时候喊得急了,小姑娘还能在梦中哭出泪来。
这也让梁妈在照顾媛媛的时候,心疼万分。
兄妹俩什么时候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啊?
说到底,还是想亲人啊。
媛媛懂事,可是梁妈有一种错觉,就是小丫头懂事得外表下,包裹的却是一颗与人相隔里外的七窍玲珑心。
除了宋方能够走进媛媛的内心,其他人,都只是媛媛眼中的……朋友。
而算不上亲人。
即便是自己,接只是介乎于这两者之间。
兄妹俩的感情,真的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啊。
汴京大雪,媛媛带着小包绶在院子里堆雪人。
两个小孩子倒是堆出了一头大汗。
最后看着那雪人的样子,虽然丑乎乎的,看不出相貌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梁妈越看,越觉得那雪人,像是公子宋方。
而媛媛在堆完雪人之后,也一言不发的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合衣躺下了,任凭小包绶如何叫唤姐姐,媛媛都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