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没有让众多大臣们疑惑太久,他开口解释道:“刚才宋方说的话,和这折子里的内容,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雇佣农夫,去修水利,做农活,按劳取酬。有了钱之后,那些农夫会花钱,这花得钱进入了商人的口袋,然后商人也要消费……”
“一来二去,这钱就流经无数人得口袋,同时也让这些人,都创造了价值,也消费了自己的价值……而大宋,就可以从中获取利润!这种事情真是……”
“以前真是想不到,现在想想,即便是朝中没有钱,以后也应该做啊!”
宋方笑了笑,这是啥啊?这就是基建啊!
二十一世纪的基建狂魔,中华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就是靠着这个,拉动内需,全民有活儿干,有钱赚啊!
而这种超越了大宋多少个世纪的想法,也确实震撼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刚才宋方说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比喻,但是仁宗解释赵仲针的折子,就把这范围扩大了。
从农夫,到商人,再到匠人等等等等……八壹中文網
这等于说,整个一条产业链,或者说是无数个产业链,都被拉动起来了。
这产生的利益还有利润,真的是让人无法想象了。
谁也想不到,这个钱,居然还能如此利用。
谁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农活,一个小小的水利工程,居然还有如此妙用?
大家以前光想着攒钱了,都想着,把钱攒起来,就可以国富民安,天下太平了。
但是他们却想不到,一味地攒钱,其实是给大宋套上了一个又一个的桎梏,把大宋弄得好像一汪死水。
想想以前老祖宗怎么说的啊?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动也!
这就是动起来的意思啊。
可惜的是,这些死读书的人,却没有领悟到老祖宗得话,最后却被这个年轻人给点醒了啊。
仁宗把折子放在了旁边,摇头说道:“这事儿……得好好斟酌斟酌啊。”
富弼也觉得,今天自己接受的信息有点多了。
他点头说道:“是得好好斟酌斟酌了,不过……小公子有这样长远的目光,真的是……好事儿,好事儿啊!”
富弼说这话,也没有想太多,不过刚说完,富弼稍稍有点后悔了。
感觉这话,好像是在站队似的。
不过……
仁宗并没有责怪富弼什么。
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两年,这个孩子确实进步不小。”
说到这里,仁宗看向了旁边的宋方。
说起来,给赵仲针带来如此大的变化得,不正是眼前这个宋方吗?
不错!
“你不错!”
仁宗想到这里,就直接开口说了出来。
这种话,对臣子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褒奖了。
宋方也是高兴不已,然后拱手说道:“臣不敢。说起这些,其实跟臣的关系也没有太大。当然了,臣肯定是有点拨过的,不过好多的东西,都是他自己领悟得。”
仁宗点了点头。
少年人知道谦虚,这是好事儿。
不过……
眼看着宋方在谦逊完之后,居然冲着旁边的韩稚圭挑了挑眉头。
这小子,这是在嘚瑟啊。
仁宗想了想,然后说道:“说起来,你这功劳也不小。朕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赏点什么给你了。要不这样吧……”
“以后这宫里从你那拿的花露,就按原价给钱好了。”
嗯……
宋方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
失算了失算了。
刚才居然说话说秃噜嘴了,把自己最大的秘密给说出来了。
他干嘛要说自己的花露原料不值钱呢?
虽然没有说具体的数字,但是……
这不值钱三个字,肯定是被仁宗给听了去了。
你现在敢在说多贵多贵的话,那不是欺君之罪吗?
哎……
现在想想,仁宗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分明就是说,我这个家伙是个黑心商人啊。
听了仁宗的话,富弼也是笑了起来。
然后看着宋方说道:“说起这做生意的本事,光复也算是个中翘楚了。咱们汴京的很多商人,都比不了呢。”
旁边的一众大臣纷纷点头。
“是啊,当初光复一个人带着妹妹来到汴京的时候,那时候真的是身无分文啊。这才多长时间啊,居然挣下了偌大的家业,这样的本事,谁能比得了啊?”
曾乐正也在旁边添油加醋得说道。
这老小子话中有多少是羡慕的成分,又有多少是嫉妒的成分,就见仁见智了。
你要是认为人家在说你的好话,那你就图样图森破了……
眼看着这些人都在那挤兑自己,宋方一脸悲愤得冲着仁宗说道:“嗯……要不……酒水再加价一成吧……”
仁宗点了点头:“可以!”
又是一大笔收入入账了。
宋方想哭。
心情大好的仁宗,想想大宋后继有人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效果之后,仁宗喊人进来。
“去,寻一匹良驹,赏给赵仲针!”
这就是给赵仲针的赏赐了。
至于说旁边的那些大臣们,听了仁宗的话,都是一脸的惊讶。而那骆泷……
此时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不已了。
为什么要给良驹啊?
很明显,这是告诉大家,赵仲针,就是我大宋的千里马啊!
如果把这事儿告诉八王的话,估计他们父子俩,现在要抱头痛哭了吧。
……
赵仲针回去了之后,先和父母见面见礼。
看到儿子的这个样子,当妈的也是心疼不止。
“你说你,好好的,非要跑外边受什么罪啊?你看你这几天瘦的,还有这脸,都黑了……”
高夫人也是赶紧吩咐下人去准备吃食和热水,然后有吩咐人去叫大夫。
“有什么事情,非要你去跟着受几天罪才能知道的?在旁边看看问问打听打听不都知道了吗?非要遭罪!”
“你爷爷不都说过了吗?咱们只要不犯错就没事儿了吗?干嘛非要跟宋方一起胡闹呢?”
赵仲针苦笑不已,也没有理会母亲的唠叨。就是抓紧时间吃了点东西,然后洗了个澡。接着就换了衣服出来了。
“王爷让小公子过去呢。”
赵仲针点了点头,然后三口两口,把碗里的肉汤喝了,拔脚就走。
“肉饼还没吃完……”
高夫人捏着肉饼追了出去,结果只看到了赵仲针的背影。
高夫人叹了一口气,有点不悦得说道:“这孩子,不是已经养成了稳重的性子了吗?怎么现在又跳脱起来了。还有……”
“平日里吃饭,哪有如此狼吞虎咽的时候啊?这才几天啊,就大变样了,哎,何必呢?”
“你知道什么?”旁边的赵宗实已经忍不住开口了。
高夫人扭头看去,只见赵宗实收拾着赵仲针撇下的碗。
那碗里还有半碗剩汤。
赵宗实也不嫌弃,直接就着饼子,把那剩汤喝下肚。
高夫人一脸无奈的把碗接过来,然后说道:“还吃吗?吃的话我再去给你盛。”
赵宗实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就是怕浪费,我不饿。”
看着高夫人一脸疑惑的表情,赵宗实知道她在想什么。
笑了笑,赵宗实说道:“这孩子啊,终究是要去外边见识见识得。说起来,我们曾经被困在那个地方太久了……总不能让仲针将来也和我们一样吧……”
想想当年,在宫里呆的那段时间,赵宗实总感觉,那就是自己人生中的一段梦魇。
一想起这个,赵宗实的脸色,就写满了厌恶和难受。
高夫人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我也知道。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仲针啊。说起这个,我就是觉得宋方有些胡闹了。”
“你说这体察民情,是这么简单几天,就能体察出来的吗?那边赵宗蔺做什么事情,就由他去好了……咱们不应对就是了。”
“但是现在仲针去了,要是真的被陛下厌恶了,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
眼看着赵宗实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高夫人也是连忙说道:“是是是,我说这话,是有些市侩了,但是……宋方的做法,确实也有点太过轻率了。”
她拉着赵宗实的衣袖,然后说道:“按理说,做这些事情,带上幕僚多好啊。遇到什么事情,也可以记录下来。回头……”
“有什么事情,大家商议商议,再汇总记录成册呈递上去。但是这个宋方,居然直接让仲针去宫里了……现在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我也不好直接问,生怕你担心……”
……
赵仲针在老爷子面前,把自己之前在宫里遇到的事情,说的话,都说了一遍。
等听赵仲针说完,当大宋的土地用完了,去考虑外边的大好河山时,老爷子也愣住了。
本来还躺在床榻上的老爷子,直接坐直了身子,然后眼神炯炯得看着赵仲针。
他喃喃得说道:“你这是要……掠夺他人啊?”
赵仲针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孙儿不敢。掠夺一说,那是建立在对外人的侵略上的。可是……我们中原人,我们汉人的土地,有一半落在别人的手中……”
“孙儿想到的,不过就是把失去的土地,再拿回来罢了!”
“想想当年,幽燕之地被人夺走,我大宋直接失去了北方的屏障。虽然说,现在有岁币,有檀渊之盟的约定,我们大宋保住了暂时的太平!”
“但是将来呢?什么是屏障?靠着这一纸之约,靠着口头的承诺,这就是屏障了吗?孙儿认为,那不是!真正的屏障,是我们自己的硬实力!”
“是我们的刀,我们的枪,还有……我们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