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林……德林先生,”杰森跑到德林面前,慢慢地说,“我们几乎走遍了整个诺伊镇,查遍了各个小巷,把消息发布给了我们见到的每一个人。”
“你们做得很不错,”德林说,“不过我们得继续留在这。”
“可是医院里面的人怎么办?”艾韦问。
“医院?唉,我们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那些警察不会帮助我们,而且或许他们也会遭殃……但事情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德林轻缓地说。
“能挽救如此多的人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兰莉说。
“是啊……”德林叹道。
“而且那些商贩们因为没有顾客而也会走掉的……”杰森说。
这时,艾韦突然想起了点什么,但又模模糊糊的。
“不行,我们得去医院里面。”艾韦说。
“什么?”德林不能理解。
“或许我们能救出一些人。”艾韦接着说。
“不,艾韦,你难道没发现吗?外面的喧闹已经影响到了医院,他们自己会做决定的,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去医院里面宣传了,而且这可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比如那些生命垂危的病人——他们认为死亡比活着更舒服……”德林说。
突然,艾韦扭头跑掉了,朝医院跑去了。
“艾韦,你去哪?”兰莉大声问道。
“兰莉,你跟着艾韦,帮帮他。”德林赶紧说。
“嗯。”兰莉随即跟上去了。
“德林先生,我们做什么?”杰森问。
“去车站看看情况吧!或许有些人需要我们的帮助。”德林回答说。
接着,杰森便跟着德林往车站去了。
艾韦一直奔跑着,他要去医院里面,准确点说他要找一个人,一位女士,就是之前在电视上出现的那个女人。艾韦已经失去了理智,他认为自己必须为那位女士做点什么,或者有一个强烈的愿望:让她脱离险境。兰莉一直在艾韦身后跟着,但她根本不及艾韦的步子,被落在了后面。
进入医院里面后,艾韦才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忘记了那名女士的名字,这样一来,艾韦不得不仔细寻找了,不能漏掉一间病房。
艾韦在一楼的过道里面寻找着——分别透过两边病房的窗子看进去,寻找一位还记得其大致容貌的女士,即便看见一位年龄相当的女士,也不会犯错。兰莉一直在拐角里偷看艾韦,但她不知道艾韦在做什么,以为他只是想办法让医院里的人离开,但这几乎不可能。三分钟后,艾韦查看完了一楼,接着又上了二楼,兰莉跟着也上去了……艾韦怪异的举止让兰莉迫切地想知道其中的原因,但艾韦的样子似乎在提醒兰莉最好不要出现,不要打扰,就让自己一个人寻找……艾韦来到了三楼,而此时的他已经很疲累了,真想立刻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但他又有一种冲动和为那位女士焦虑的情绪,所以,他不能停下来……当艾韦来到45号病房外面时,他看见里面躺着一个女人,旁边还有一个男孩,他正在给他的母亲喂鱼汤喝。艾韦已经确定了,确定45号病房里面的这个女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或者就是自己最想拯救的人,当然,包括那个大概十二岁的男孩。艾韦决定现在进去,但看着母子俩美满的生活,又不忍心进去破坏,于是,艾韦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男孩很乐意为母亲喂食的结束和母亲的甜蜜一笑……十多分钟后,男孩走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保温盒朝清洗间走去了。机会来了,艾韦蹑手蹑脚地朝病房门走上去,然后十分犹豫地敲开了病房的门,进去之后,艾韦竟然感觉手足失措,但他明白不能直接说出“诺伊镇有危险”等字眼。
“你好,孩子,请问你找谁?”这位女士问道。
艾韦距离女士有点距离,因为靠得太近会让艾韦的情绪发生波动。
“您好……我……我在电视上见过您……我恰巧路过这。”艾韦有点紧张。
“哦,是吗?”这名女士一直微笑着,“你的家人也受伤了吗?”
“不……噢,是的……”艾韦说。
“你真乖巧,孩子,懂得照顾家人。”
“我可以用您一点时间吗?”艾韦慢吞吞地问道。
“没问题,孩子,过来吧!”女士回答道。
艾韦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停在女士的床边,说:“您现在可以出院吗?”
“医生说我明天才能出院呢!……哦,孩子,你在关心我吗?”
“我……我希望您现在就能出院,然后……”艾韦结结巴巴的。
“然后怎样?”
“离开诺伊镇。”艾韦犹豫了许久才说出来。
“离开诺伊镇!为什么?”女士不明白艾韦的意思。
“我想您已经知道外面的人正在撤离诺伊镇吧?”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不会像他们那样没有主见。”
“即使您出院了,您也不会离开诺伊镇吗?”艾韦问。
“是的。”
这时,女士的孩子进来了,“妈妈,他是谁?”男孩问他的母亲。
“噢,不用担心,宝贝,他进来只是向我打了个招呼而已!”
对于艾韦来说,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因为他完全可以用思想复制让这对母子依照自己的意愿离开诺伊镇,但他不想这样做,他不想让自己的眼睛盯着眼前这位女士的眼睛,而且也不忍心下手,即使思想复制不属于控制人物思想的范畴。
“我恳求你们,离开诺伊镇好不好?”艾韦说。
“你有什么企图,为什么让我们离开诺伊镇?”男孩问道。
“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妈妈再次受伤,就劝诫你的妈妈离开这吧!”艾韦对男孩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妈妈现在已经恢复了。”男孩说。
“我是来帮助你们的,我没有企图,更没有目的。”艾韦的情绪正在失控。
“但你为什么偏偏来帮助我们?”男孩反问道。
“求求你们,相信我!”艾韦开始哽咽,“或许留在诺伊镇的人看不到明天的时光了……”
“什么!你在诅咒我们吗?”男孩说,“我感觉你是一名信徒,真不可思议!”
“孩子,走吧!”女士对艾韦轻轻地说,“我们自己会做决定的。”
“不,我恳请你们现在就做决定吧!”艾韦哀求道。
“好吧——我来告诉你,我们是不会离开诺伊镇的。”男孩说。
女士看着艾韦点了点头,她也不会离开诺伊镇。艾韦绝望了,心开始抽痛,他感觉自己现在很渺小,一件很简单的事居然都不能完成。艾韦走出了病房,出来时,看上去就像一位病人,满脸的病态。艾韦落到了椅子上,接着垂下了头。这时,兰莉悄悄地过来了,她来到艾韦侧边后,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看着低着头的艾韦,因为兰莉明白艾韦此时正在伤心,但不知道为何事伤心?
“艾韦,你怎么了?”兰莉终于开口了。
艾韦抬起了头,做出一副平常的表情说:“你怎么来了?”
“德林让我来的……你怎么了?我刚才看见你进入了这间病房……你认识病房里面的人?”兰莉问。
艾韦没有回答兰莉的问题,而是沉默着,忽然,一滴眼泪掉在了地上,还溅起了无数个泪点。
“为什么他们不接受我的帮助?……为什么我不能说服他们?如何才能让他们相信我?……”艾韦自言自语。
“他们是谁?”兰莉问。
“我想救的人!”艾韦哽咽着。
“这没什么,我们不是已经尽力了吗?况且我们不可能让诺伊镇所有的人都撤离呀!你不用自责,博士还是会认为你做得很不错,我们也一样这样认为……”兰莉劝说着艾韦。
“你们为什么认为我是这样的人?我真的是个‘祸星’,知道吗?因为我,我爸爸妈妈离开了我;因为我,我的祖父母在塞利德家忍受委屈和怨气;因为我自己,我失去了克鲁狄……而现在……”艾韦伤心地说。
“不,”兰莉立即蹲了下来,她抓着艾韦的手臂说,“这些不是你造成的,知道吗?结果不是你导致的,接下来你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回归于平常的状态,要知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急需解决。”
艾韦揉着双眼,待眼泪基本消失后,他才站了起来,“我们下去吧!”艾韦说。
兰莉也站了起来,接着转过身去,揉揉眼睛,事实上,兰莉也哭过。
临走前,艾韦还最后看了一眼病房里面的那对母子,艾韦希望他们能在明天清晨离开医院,越快越好……
艾韦坐在“兰屋”休息室里的软床上,同时看着墙影上的时间。
虽然和德林忙了一整天,但艾韦一直在与疲倦的神经做着抵抗,他不想睡觉,因为他担心阿勒斯已经决定了他的行动——午夜袭击诺伊镇,因此,艾韦时刻盯着墙影上的时间——少一分钟就多一分的威胁!
此刻正是夜间十一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就是午夜十二点了……突然,墙影上的时间闪动了一下,接着便出现了四个零,艾韦开始紧张起来,他认为那四个零代表的是“审判日”,尽管时间还会发生变化,但他还是会认为那只不过是“审判”过去的时间而已!艾韦把头向后面扭去,看了一眼正发出微微“鼾”声的杰森,接着,又把视线转至另一边,看了一下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兰莉,然后便穿过了墙影,紧接着乘坐升降台出去了。
艾韦跑出了树林,接着来到意念汽车外面踮起脚往车里看,他瞅见博士没有入睡,而是微微低着头正在看什么;而德林坐在前面闭着眼睛休息。艾韦开始敲打车窗,布洛听见声音后,抬起了头,接着用意念把车窗打开了。
“兰博士,已经午夜了。”艾韦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