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是意料之外，南宫婉本以为白黎会吓得魂飞魄散甚至尿裤子，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镇定。
“回来了也好啊，你走了两年了，整整两年了……”白黎摇晃着站了起来，看向“凤瑶华”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温柔，“你知不知道，这七百多个日夜里，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恨不得时光重来，恨不得从来都没有杀过你，恨不得……”
伸手渐渐靠近“凤瑶华”的脸，白黎视线越来越朦胧。
“凤瑶华”转头看向南宫婉，不知如何反应。
南宫婉摆了摆手，一道红影飘过，“凤瑶华”顿时没了踪迹。
“华儿，华儿！”白黎像是疯了一样，开始在房间里到处搜索起来。
南宫婉站在屏风后面，看着他疯了一般寻找着凤瑶华，本应该有所动容的，不知为何心里平静至极。
在该动容的时候没有动容，不该动容的时候却忍不住伤情。
她到底是怎么了？
静静离开房间，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去，繁星点点，皓月当空。
屋子里那人的撕心裂肺还没有停歇，南宫婉却心如止水。
若是无法忘怀，若是还爱，当初为什么要杀了凤瑶华？为什么直到她闭上眼睛，他仍然面无表情，一脸绝情？
一股风袭来，南宫婉下意识躲了开。
一个黑衣身影停在面前，只一眼，南宫婉便朝着黑衣人扑了过去，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眼泪决堤，哭得像一个泪人。
赫连陌抚摸着南宫婉的头，轻轻叹息：“房间里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见了，你派去假扮凤瑶华鬼魂的暗卫也离开了，说来你真是为难人家，好好一个大男人，被你涂脂抹粉弄得跟真正的鬼一样，以后他娶不到媳妇可是要你负责的。”
南宫婉被赫连陌的话给逗笑了，眼泪还挂在脸上，一哭一笑，越发楚楚可怜了起来。
“我明白，你只是不甘心罢了，你想要报仇，却发现他心里还有你，不知如何下手，所以你迷茫了对吗？”
南宫婉摇了摇头，止住了哭声：“他心里的那个人是凤瑶华，不是我。他已经得到了惩罚，不需要我做什么，他这辈子都不会快乐。”
“跟我离开吧，既然不想待在这里，我们就回去，好不好？”摸着南宫婉的脸颊，替她擦去泪水，赫连陌只觉得心疼至极。
他能够分清，南宫婉不是因为白黎而哭，而是心里一直坚信的事情跟自己以为的不一样，一时失去了方向，无助罢了。
“不行。”从赫连陌怀里抽离，只一瞬间，她又是那个站在顶端指点江山的南宫婉，“我不能放任白黎危害大秦江山，还有凤倾城，我需要她的解释。”
解释当初那么好，为什么要杀了她。
“罢了，你也不需要跟白黎请求让我入宫，我就这么陪着你也好，做一次你的暗卫。只是希望你记住，不管何时何地，最爱你的人最珍惜你的人都是我，别人无关紧要，你的眼泪很珍贵，不应该为不相干的人而流。”
赫连陌终于还是松了口，对于南宫婉，他向来都毫无办法。
紧紧抱住赫连陌，南宫婉再次被他融化。
这个男人，总是可以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她最有用的安慰。哪怕只是出现在她面前，哪怕只是一个微笑，她也能安心。
他说的对，不相干的人，不应该夺取她的眼泪。
回屋的时候，白黎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药性便会过去，晚上发生的一切，他也只不过会当做是一场梦罢了。
叫来侍卫将白黎扶到了床上躺下，南宫婉在美人榻上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白黎醒来的时候，睁眼看见的，便是看着他微笑的南宫婉。
“爱妃起的这么早？”白黎揉了揉额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南宫婉拿过一旁的热汤，舀了一勺递到了白黎唇边：“不是起得早，是一夜未眠。”
白黎魅惑一笑，张嘴含住了汤勺，抬眸看向南宫婉，待喝尽里面的汤水，这才又松了口：“爱妃为何未眠？”
“国主说了一夜的梦话，浑身被汗浸湿，若是我睡了，现在国主恐怕已经高烧了。”南宫婉轻轻一笑，干脆将碗整个凑到了白黎的唇边。
“嗯，慢点，洒了。”一边喝着汤，白黎一边皱眉抱怨着，却还是咕噜咕噜几口将汤喝了个精光。
“喝了就对了，醒了酒，头也不会那么疼了，也不会再口口声声叫着华儿了。”将空碗放到桌子上，南宫婉拿过白黎的外衣递给了他。
“爱妃都听见什么了？”白黎定定看着南宫婉，虽是笑着，眼里却带着危险。
凤瑶华是一根刺，一根长在白黎心里的刺，谁碰了，让他疼了，谁就得死。
即使他从来不杀跟她相似的女子，但是她若是听见了不该听的，就算再怎么像她，他也不会让她活着。
“国主只是叫着华儿，别走而已，其余的没说什么。”南宫婉回看着白黎的眼睛，没有任何忌惮，“倒是国主，您此刻的眼神，是想杀了婉儿吗？”
“爱妃说的哪里话，本王怎么舍得杀你？”白黎笑着起身，将衣服穿好，“爱妃长得如此如花似玉，本王就算杀了天下女子，也舍不得动爱妃一根头发。”
在梳妆台前坐下，南宫婉拿起一把梳子，抓起一缕发丝梳了起来：“本以为国主没有心，原来也会爱一个人。青丝万缕，弱水千瓢，缠绵悱恻，看似融合在一起，谁也离不开谁，实则离开了，也没见有什么不同。”
“时辰不早了，本王先去上朝了，爱妃自己吃早饭吧。”不想再说起凤瑶华，白黎转身欲走。
“朝暮太长，相思诛心，臣妾备好红豆，等君归来。”
刚走到门口，听见南宫婉的话，白黎身躯一震，猛地转过了身来：“你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南宫婉并未看向白黎，自顾自梳理着头发，微笑：“臣妾的真心罢了，何必要人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