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是狼族的头领媪古,她身边的,是她刚刚成亲的丈夫九夜与副将夜殇。此时的九夜已身负重伤,伏地不起,而夜殇也勉强用剑支撑起自己身体。他们已被逼至崖边,无路可退。媪古扯下身上残破的婚服外袍,里面是一件墨色锦衣,紧束腰身的狼皮护甲已被血浸湿,显然她也受了重伤。她勉强提起一口真气,拿起剑,稍一用力便有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流下,经过剑刃,滴入脚下岩石缝隙里。 她苍白如雪的脸上一双锐利的美目圆睁着:“傅罗,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是说爱他?”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疯狂的女子。“哈哈哈~~~我爱他?我很爱他,从小就爱,我爱了他20年,可是他呢!自从你出现他就不再爱我了~~~~”眼前这个接近癫狂的女子大声叫着,她是傅罗,也正是九夜视如珍宝的妹妹。“你是他的妹妹,他如何会不疼你?”
媪古又说。“谁要当他的妹妹,他又什么时候真正疼过我了?在我们快要拜堂的时候,他跑了,跑去找你了!”
傅罗接着哭诉道:“你知道我承受了什么吗?别人都以为我自负冷傲,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天真痴傻,竟然会相信他说的话,全心全意等着他娶我?可是他没来,他在新婚之夜的头一晚跑了,我成了全族的笑话!”
“不是这样的,傅罗。”
九夜的声音在一旁微弱地响起。“你闭嘴!你以为还来得及吗?来不及了,是你们!是你们把我逼到了这种地步!周围的人耻笑我,嘲弄我,唾弃我~~我爱的人折磨我,算计我,抛弃我~~而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她锐利疯狂的眼睛扫向对面的媪古。“你们两个跟我谈亲情?亲情,就是让我痛苦,让你们快乐吗?20年了,我的痴心爱恋在你眼里不值一分!九夜,你还记得吗?那天晚上,我求你,求你不要抛弃我,我放下所有的尊严求你,你都不肯,不肯要我!”
傅罗用剑逼住了身负重伤的九夜。“哈哈哈~~~现在好了~~~我不要你了。我成全你们,我要让你们去下面做一对永远不分开的鸳鸯!”
“傅罗,你疯了!”
九夜虚弱的声音被傅罗疯狂的大叫给掩没了~~此时媪古一个旋身,瞬间挑开了傅罗抵在九夜胸口的剑,她厉声道:“你以为你杀得了我们?哈哈,我媪古这辈子还没有怕过谁。”
“是吗?哈哈哈。”
傅罗轻笑一声,一个狠厉的眼神递了出去。“小心!”
随着九夜一声呼喊,媪古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利刃便从她的身后,贯穿到她的前胸,正中心脏的部位。她不可置信地回头,刺她的竟然是她身边最为信任的副将夜殇。“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媪古吐出心口的浊血,怒目圆睁,看着夜殇。“我~~我没有办法,我不杀你,我家里人还有村子里所有的人都会死!”
夜殇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媪古这才明白,为什么今天早上开始他的神色就不同往日了。可是他尽然都没有悄悄告诉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媪古问道。“我身边一直有人监视,一旦有所透漏,最先杀的就是我的两个孩子。”
夜殇痛苦不堪地说。“哈哈哈,为什么要杀你?你该死!你身边的人都背叛你了,你还以为你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狼族头领,不可一世的媪古?我的东西从来都不是随便可以抢夺的?你给我去死吧!”
话音落下,傅罗一剑刺中媪古。她飞起身子,剑柄在媪古体内旋转一圈之后,用力一甩,将媪古扔下玄冰崖。就在此时,濒临死亡的九夜拼尽全力奋力一跃,拉住了媪古的脚踝,而终于还是迟了。在副将夜殇凄然的眼睛里,两个人一起坠入深谷之中~~此时,夜风凌厉~~只剩下一脸凄然的夜殇和疯狂的傅罗。“好,好得很,就连死都要在一起~~哈哈哈”她笑着笑着哭了。雨急促落下,风云倾狂,夜色悲凉~~随着她张狂的笑声落下,夜殇听到在西凉古城的另一边传来轰隆的巨响,随后是漫天的火光,仿佛要将这黑夜燃尽,那是山体爆炸的声。此刻,他最想的是救他的父母妻儿,他的家人在傅罗手上,最小的儿子年仅一岁。他只想好好安顿他们,然后用自己的性命来赎这一刻的罪行。一切都似乎归于宁静,这个时间只有草丛中轻微的鸣叫声。月光如洗,透过斑驳的树影,隐约可见二个重叠在一起的身体,一男一女。男子的身体在下方,女子的身体压在男子身上,一根尖锐的树干贯穿了男子的身体和女子身体的一半。他们的手紧握在一起,有汩汩的鲜血流出,流向离他们不远的一株枯草边。一切都那么寂静,寂静得令人害怕。周围的空气里飘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气,此时的暗夜中,有被惊醒的草木虫兽在窥探。幽幽的月光,照在女子惨白如雪的脸上,她只有出的气没有了进的气。她到死都没有告诉九夜,她不是人,是一株灵草的精魂修行千年所化,是他的爱赋予了她人的情感。她不知道她错在哪,她只是深爱着世间的万物,深爱着他而已。一声幽微的叹息从她口中呼出,她艰难地运转真气,完成了在这世间的最后一次吐纳。她不能这样消散,她不甘心。灵丹从她体内缓缓逸出,莹光闪烁,悬浮在空中,她的身体变得渐渐透明。当她用意念将灵丹送到离她不远的一株灵草上,她感觉身上最后一点力气也抽空了。“如果你吸纳了这颗元丹,化身为人,就替我找到九夜,好好爱他,并一起照看这花草繁茂的太平盛世吧。”
灵丹徐徐隐入灵草之中,看着那株即将枯萎的小草重新焕发了生机,并带着奇异光亮的,媪古的口中涌出了一股鲜血。而她的灵体渐渐化为细碎的金色粉未,慢慢地消散在空中。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